第八章(1 / 3)

“吱!吱”聲中後院門突然開了,一位少女走了出來,看到門外居然靜默地站著那麼多人,不由嚇了一跳。她輕輕“啊!”了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李淩風尚沉迷在一種情緒中,沒作什麼表示。一旁的兆國見勢忙欲出言道歉,但那女孩已經在人從中認出了誰才是主角,徑自走了過來,微微一福,輕聲說道:“這位公子,我家小姐......哦,夫人,請您進去一敘。”

李淩風愣了愣,猶豫了一下,用探詢的目光仔細看了看這個女孩子。女孩臉上沒有什麼奇特的表情,眼神清澈,秀美的臉膀上略微表露出了些期待。

“那就卻之不恭了!請帶路。兆國,讓大家夥進去時聲音小些。”李淩風為人灑脫,自幼在西洋長大,對國內講的男女之防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隻想見識一下撫琴的人。

兆國留了數名護衛在門外,帶了四人跟著進了這戶人家的後園。李淩風跟在那個女孩身後走了一會,繞過了一座假山,一幅淒迷的美景此時呈現在他的麵前。銀輝般的月光下,在假山後的一座涼亭中,一名烏黑長發披肩、白衣飄然若雪的絕美女子靜靜坐在琴凳上,側臉癡癡地看著麵前月色映照下的荷塘。

“小姐,您請的客人來了!”帶路的女孩輕輕呼喚了那女子一聲。

主人緩緩回身,目光在李淩風臉上快速掠過。李淩風一直在細細打量著主人,他能感到主人似乎鬆了口氣,臉甚至微微起了些紅暈。

“冒昧請公子進來,妾身唐突了,請公子見諒!”主人起身柔柔一福,聲音也是十分地柔和玉潤。

“豈敢!是在下唐突在前,打擾了小姐的琴興,還請小姐莫怪才是。”李淩風回答得也很是溫雅,身後的兆國突然感覺怎麼有些象他才看的《西廂記》裏的某個場景。

“哪裏!”主人眉頭微微一蹙,覺得還是再解釋一下的好,“妾身因丈夫身故,心緒難寧,所以今晚在此彈琴自解。琴本彈得甚是隨意,一時間卻好象被附近一股無形之意念引導,琴聲中出了共鳴之像,妾身知有解琴之人前來,一時衝動,遂讓琴馨出門相請。不瞞公子,妾身在您尚未進來前還在暗暗後悔,覺得實是妾身孟浪了,有欠考慮。”主人實際還有一個當心沒有說出來,剛剛她一直害怕來人是個不入眼的俗物,那醜可就出大了。李淩風也意識到了她這方麵的疑慮,笑了,在涼亭中的石凳上坐下,說道:“夫人是個雅人,實是讓在下慚愧不已!在下對音律其實並無了解,甚至對夫人彈的是什麼曲目都一概不知,倒讓夫人失望了。”

“哦!”主人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在麵前的古琴上輕輕撫動。

“小姐,當年焦子牙不過一介樵夫,鍾子期許為平生知己。今天這位公子雖自稱不解音律,可卻能在琴音中與您共鳴,也可算是一個知己了吧?再說這位公子氣宇煊昂,儀態大方,一看就是位胸懷壯誌之人,男兒心在四方,對音律這等雕蟲小道雖說不解,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您說是嗎?”

“琴馨說的是!妾身失禮了。”主人倒也豁達,聞言即悟。

“夫人客氣了。在下雖不能說是您的知音,但做個上好的聽客,自覺還是可以的。剛才我從琴音中聽出夫人心緒繁雜難理,有點幽怨,正好在下此時也是心胸鬱悶,需要梳解,若夫人不厭倦我這等俗人在旁,可否再撫琴一曲以舒心懷?”李淩風平靜地說道,語氣中微微帶有些惆悵。

兩位女子聞言都看了看他,大概是有點意外,不能想象李淩風這樣的少年也會如此。大約是他臉上表露的神情取信了兩人,主人調整好坐姿,琴馨則在一旁點了三柱清香插入香爐。隨著三股青煙悠悠然升騰於夜色中,琴音緩緩響起,曲調舒緩,悠遠綿長,意境甚是優美。

也不知過了多久,琴聲停了,餘音嫋嫋中,李淩風赫然解脫,他明白自己生來就是要去背負重建國家這個重任的,感情之事估計與他無緣。想通了,他灑脫地起身抱拳,笑道:“今日得聞夫人清音,一掃心中陰霾,實在是說不出的痛快。在下李淩風,草字無忌,日後夫人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拿著這把扇子來找我。”說著他把手中的折扇遞了過去,琴馨接了,李淩風仔細看了看主人,用飽含著憐惜之情的語氣說道:“夫人切莫過於傷懷,這人世間本多磨難,命也!想開些,寄情於外物,當可處之泰然。天色過晚,在下這就告辭了。”說完一輯,轉身而去。

主人看著他的背影,默然無語,眼角不期然中悄悄流下了兩行淚花。

回到客棧,李淩風首先見到的是有些焦慮不安的天地會掌令長老韋西元和信壇護法劉中寧,(李淩風把情報係統在軍中的部分稱為情報局,天地會部分則叫信壇)看到他進來,兩人趕忙給他請安。

“韋長老和劉兄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李淩風敏銳地感覺到了問題。

“陳若鴻在傳遞信件的過程中受了傷,我們放心不下總舵主的安全,所以趕來了!”韋西元麵帶焦慮地回答。

“哦!你們講講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李淩風走進自己的房間,消息雖然令人吃驚,但他心中已有準備,並沒有感到驚慌。看到他態度從容,其餘眾人也冷靜下來,劉中寧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彙報。

那天晚上陳若鴻一離開客棧,沒多久就察覺身後有人跟著。他是老江湖了,心中夷然不懼,帶著尾巴繞了不少圈子,感覺擺脫了對方,然後才趕往杭州宏化堂堂口。可還沒進杭州,突然發覺城外守侯著不少神秘的高手,似乎在尋找他。他想盡方法偷偷進城,可最後還是驚動了對方。他忙利用各種手段,殺了幾個跟蹤他的人。對方卻已有所警覺,大約經過調度後,把他圈在了一個狹小的範圍內。他隻得一邊與敵苦戰,一邊努力朝宏化堂堂口靠攏,終於驚動了天地會中人,正好在那裏的韋西元領著宏化堂高手把對方都給捕殺了,但陳若鴻也受了不小的傷。韋西元和劉中寧等人不放心李淩風的安全,就領著大批人手日夜兼程趕來了南京。

李淩風一直靜靜聽著,想了一會,問:“若鴻先生是不是親口說了在南京他感覺已經把對方擺脫了?”

劉中寧堅定地回答是,李淩風點了點頭。兆國出聲問道:“您有什麼看法?”

“如果若鴻先生在南京已經把對方甩脫,那麼對方肯定是了解我天地會宏化堂堂口所在,熟悉我天地會在各地的布置,並已認定我們是天地會中人,才會提早讓人堵在了若鴻先生的前頭。兆國,你想想,誰能對我們如此熟悉?”李淩風沉思著說道。

“是了!陝西李家與黃土堂尹千雄勾結,隻有他們才可能知道我們會中的秘密。公子,李隆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您的身份?”兆國擔心地問。

“韋長老,您能不能確認對方的人手都給除掉了?會不會有漏網之魚?”李淩風問道。

“當時他們把陳若鴻圍成個小圈,我們則在外圍圍了個大圈,出麵抓陳若鴻的人我們可以確定一個都沒跑掉,至於附近還有沒有觀風望哨的,那就不好說了。總舵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趨吉避凶,還是走為上策的好。”韋西元皺著眉頭勸道。

李淩風沒有馬上決定,他讓兆國選了幾個能幹的護衛悄悄出去察探,看看對方的動靜。沒多久,兆國回來了,大家都看著他,他搖了搖頭,說道:“外麵給人圍了個結實,到處都是探子,大隊人馬想偷偷走怕是不可能。”

“對方有動手的架勢嗎?”李淩風問。

“這到是沒有,全都是探子。”兆國回答得很有信心。

“總舵主,乘著他們還沒有準備,我們現在就護著您殺出去。”韋西元再次進諫。

李淩風搖搖頭,他心裏非常清楚,這是南京城,是兩江總督府和其它各種大大小小衙門的所在地,士兵眾多,驚動了他們,誰也別想走得掉,得仔細計劃才行。他心中早有定見,得想法子先出了這個南京城才行。“韋長老,您現在趕快離開,把您帶來的人都布置到靠紫金山方向的城門附近作好準備,使用武力衝出去那是最後關頭才能使用的方法。天一亮,我和兆國領著幾名護衛借口去遊紫金山,什麼也不帶,看看能不能出得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