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姨太太急病亂投醫(1 / 2)

接著老姨太太又打了七條,雙喜又打了五餅,湘妃的牌剩下八張餅子,兩個三萬,還有後來又湊成順連的三四五條,餅子也是順的從一餅到九餅,隻差五餅,湘妃抿嘴不語,欲和未敢和。王太太笑道:“是不是胡了?”湘妃忙道:“我也想胡,可是不會打牌,胡亂打著。”說著出了七餅。老姨太太笑道:“怎麼打出這麼多餅子出來,三四五七餅都是極容易讓別家胡牌的,你下一張可不是要打四餅了。”湘妃正有此意,經她這麼說,臉不禁紅了,道:“我的牌很亂,這一局鐵定胡不了了。”王太太笑著出了六條,老姨太太吃了六條,出二萬。雙喜出了七餅,湘妃看桌上的牌,單單就老姨太太吃了好幾個條子,桌上有了三副條子,五六七條,七八九條,外加三個四條,心裏想她不會是清一色一條龍吧,若是的話剩在手中的牌估計著是一二三條外加一個條子要胡的。極可能是五條,因看她氣色緊張,貌似一條龍,於是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三四五條拆了五條出。王太太笑道:“這麼出,姨太太定要胡牌了。”老姨太太樂得笑道:“真是胡了,清一色兒。”說著攤開牌,拿過五條對上,王太太因看了下牌是好牌,又對湘妃道:“你這是放水麼,姨太太家桌上放了三副條子,你還打五條,擺明給姨太太胡。”湘妃不知情道:“我不信姨太太要條子的,我看這桌上姨太太出了多少條子,料想姨太太胡的是萬子,沒想到真讓姨太太清一色了。這牌多大呀。”說著把自己的牌推進牌堆裏,又去看姨太太的牌值幾個錢。雙喜替老姨太太算了算道:“一家掏五十塊哩,姨太太這牌太大了,把我的票子都搜刮幹淨了。”說著從抽屜裏把票子全部拿上來點數了正好五十全給了老姨太太。老姨太太笑道:“也不急著給,下一局我輸了從中扣去。”雙喜笑道:“我以為姨太太說不要就當賞我哩。”說著又把錢放回抽屜裏,老姨太太笑道:“你想得美,贏是贏,輸是輸,不許耍賴兒。”說著大家笑起來,老姨太太又看了清一色,把牌推進牌堆裏重新洗牌。湘妃心裏甚是得意。雙喜笑道:“這裏有個輸了錢的比贏了都開心,倒像和姨太太一條心兒。”說著望向湘妃。湘妃笑道:“姨太太贏了錢自然要請客的,我沾著光豈有不開心的理。”四人會意笑笑。大家接著打牌,連打了四圈,王太太和雙喜輸得最多,橫豎都是王太太出錢,老姨太太贏了幾百塊,湘妃僅輸了百十來塊,不值得提。

老姨太太叫雙喜數數她抽屜裏通共贏了多少錢,雙喜點數後足有八百塊,因笑道:“姨太太今兒賺大了。”老姨太太連笑道:“今兒可是我運氣,遇上小四兒,福氣也跟上來了。”雙喜沒明白過來道:“小四兒是誰?”王太太笑道:“你這丫頭該打嘴了。”湘妃忙笑道:“我原是排行老四,從前也有相識之人叫我小四,聽起來更覺得親切,我很願意太太和姨太太連著雙喜都可以叫我小四。”她說明中間略有停頓,後將那些認識的人一律改口叫相識之人。眾人也沒理會這個。雙喜笑道:“照這麼說小四頂多二十歲了。”湘妃低頭笑道:“正是二十。”老姨太太略驚,心有所觸,湘妃雖低著頭,也猜想太太們都在打量她。索性隻裝看不見,跟她們打哈哈,想著又故意岔開話題,道:“打了一下午牌,現在喉嚨有點渴,太太和姨太太不如先喝了茶歇會再打牌。”老姨太太見她還替別人著想,心裏愈發覺得可親。大家起身去了另一隔間休息室裏坐著,銀兒並老媽子捧了茶和熱毛巾來,眾人擦過臉和手,又喝了茶,老姨太太習慣先漱口水吐進痰盂裏,再喝茶。王太太雖是喝茶,主要是看湘妃的言行舉止,現在又看順了眼,估計她屬於乍一看不好看,看多了耐看型的,因和她攀談起來,問她是哪裏人,湘妃要入下茶盞,銀兒接了過來,湘妃笑道:“我也不記得哩,我養母說是從北邊遷來的,可我是在廣州那一帶長大的,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就來上海了。”湘妃一概都不說詳細,隻道不記得不清楚。老姨太太覺得是又不是,心裏七上八下,卻也沒個準。因又提及她腕上所帶金鐲子好看。湘妃見王太太與姨太太一應配飾皆無,隻尋思著莫不是說她奢侈了,笑道:“這一個我本不想戴的,那些珠兒銀兒帶在身上也累贅,因見太太和姨太太,全身樸素顯得見麵不慎重,故戴了這個。”老姨太太笑道:“我有好些首飾,平時也不戴,拿來與你瞧瞧,看看可有喜歡的,你挑一個掛脖子上。”說著叫雙喜陪她上樓去取。湘妃忙道:“這怎麼敢當。”話說完老姨太太已上了樓,笑道:“有什麼不敢當的。是我送你的。”老姨太太叫雙喜把白漆雕花的五鬥櫥打開,從櫥子的格子裏取出個大匣子來,放在榻上,姨太太打開鎖,雙喜看了笑道:“姨太太的寶貝竟藏在這裏,怪不得我們都找不到呢。”老姨太太笑道:“你有幾個膽敢來找。”她從匣子裏挑了一串黃豆般大的珍珠,一串金麒麟,一串紅瑪瑙,又取了個金瓔珞,隻放在一隻紅色細絨的錦盤裏,雙喜將四條項鏈擺直了,道:“姨太太真要賞她麼?還不知道是不是哩。若不是的白便宜了她。”老姨太太認女心切,隻道:“這些也不值什麼,你等等還有樣東西。”說著又從枕頭底下將包著東西的絹子掏出來,雙喜也不知裏麵包著什麼,隻見老姨太太層層打開,但見一隻晶瑩剔透的羊脂玉,裏麵刻有稀奇古怪的花紋,很普通的一件玉佩係著一根紅繩子,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老姨太太慎重擺在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