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蔓看到她桌書的兩隻紅色禮盒，道：“這是姐夫送來的？”紫荑嗯了聲。紫蔓道：“怎麼我沒見姐夫來呢？”紫荑道：“他昨兒來過，今兒沒來，卻叫人抬了幾箱子東西過來，我母親已收下了，這兩個小盒子是我母親放在這裏的。”紫蔓笑道：“是什麼？打開看看。”說著已盒了頂上的一隻來。紫蔓道：“我還沒來得及看，你替我看罷。”紫蔓瞧見了她的憂愁，也不說了，隻顧打開錦盒看。卻見那一半尺寬的盒子裏，紅色錦絨上躺著一對翠色玉鐲，道：“這也沒什新意。”紫荑道：“我也不想要這個勞什子，你喜歡就拿去罷。”紫蔓蓋上盒蓋，笑道：“都叫我拿去了，你這個新娘子還怎麼打扮兒，姐我看姐夫差不多想把寶石珠寶啊都掛到你身上了，你還不接納幺，不如試著談談看。”紫荑也不望她了，道：“昨兒我們吵嘴了。”紫蔓不可置信，道：“吵嘴？姐在說玩笑罷，形如陌路的兩個人，也能吵起來？這倒有趣。”紫荑抬頭道：“我和你說正經話呢，你不聽就算了，在這裏還打趣說風涼話。”紫蔓放下錦盒，又打開另一隻來看，道：“我也是和姐說嚴肅的，認理你們沒有理由吵起來，這天底下能吵架的未婚男女都是成雙成對的小冤家哩。姐姐和宸曄大哥或許真是一對冤家。”說著錦盒已打開，但見一隻鑲鑽的項璉，看著價值不菲，紫蔓不覺怔住，道：“姐你看！”忙把錦盒轉個頭，滿目的光芒鎮住了整個屋子。紫蔓道：“這個，可能價值不菲，怎麼沒人提起？”紫荑欲言又止，好似一個衣著普通的她一下子黃袍加身那般沉重起來。紫蔓心想，姐夫送來的項璉少說也值百萬塊吧，姐夫送這個卻像平常禮物未特別交待，怕也是不想叫姐有壓力罷，想著道：“姐，我有話想對你說。”紫蔓怔了一怔，道：“小妹，他這又是在鬧哪樣呢？”紫蔓道：“我說了你或許要生氣，自認識了宸曄大哥這些日子，姐念舊情不忘故友自然是應該的，但認識新朋友也未嚐不是好事。況且他做事做到這份上，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好意？”紫荑合上錦盒，依舊放回原處，道：“難不成因為這個就被收買了。紫蔓他的心思我們是猜不透的，更何況他這樣的人見過的世麵比我們認識的人都多，若是因為區區小禮，就對他刮目相看，或被人說我們眼皮子淺呢。”紫蔓笑道：“姐夫不會這麼想的，他會想他為姐做的事終於感動了姐。”紫荑道：“說感動還早了。昨兒還嘔我，這會子拿些身外之物來作什麼？我是看不懂他這個人了。”紫蔓道：“這明擺著是向姐賠罪呢。姐笑納了這些禮也就該氣消了才是。”紫荑道：“這是我母親放這裏的，並不是我自己接的，況且賠禮不是應該由當事人親自過來幺？這可不是賠禮，這是彩禮，他也沒問我的意思，直接跟我父母商量，哪裏想過我是什麼意思？”紫蔓笑道：“姐這是在生他的氣幺？如果姐能接納他他早就來問姐的意思了，可能也是知道姐對他並無他意才沒問姐的，這可是宸曄大哥對姐姐的用心良苦。”紫荑道：“你一味替他說話兒，怎麼沒聽你替別人說幾句好話？”紫蔓道：“不瞞你，我前幾日還真替木頭人說過幾句好話，可是人家沒這個心，死皮賴臉的貼上去玷汙了誰？”紫荑怔住。紫蔓又接著道：“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隻是那麼個人，話都挑明了，何必再為此皺眉頭。倒是珍惜眼前人才好。”紫荑沉思半晌，方道：“紫蔓，你說的可是玩笑話？”紫蔓隻得道：“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叫我不得——”話沒說完，紫荑忙阻道：“別說了罷，我信你。”唐紫荑心裏恥笑自己一回，原是自作多情，難怪也沒見過他有任何的示好。紫蔓見她堂姐麵色難堪，一陣白一陣紅的，好似被甩了幾個巴掌，心裏懊悔已來不及，還不如一直不說破才是，心有不忍，隻得給台階下，道：“依我看，宸曄大哥生姐嘔氣兒，那才是在乎哩，若是關係一般的，以禮相待，即便是有氣，礙於麵子也不便鬧得不歡而散。能和自個兒吵起又是天天見麵的才是說知心話的人兒。”紫荑的心情很糟糕，紫蔓知再說下也無益，隻得出了門，讓她靜想。唐紫荑關上門，獨個坐在書案邊無聲流淚，忽又覺得不妥，若是讓她母親看到她雙眼紅腫，定要細問起來，那時若克製不住，想必也會讓父母難過，想著又翻開《法華經》，繼續讀起來。慢慢的她的眼淚止住了，情緒平複了，心裏默念經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靜謐，仿佛她與沉香一起融入空氣中。紫荑自此愈發得信起《法華經》。春和在門外敲門，她吱了聲春和便進來了，道：“姐姐，你沒事罷？”紫荑看著她紅撲撲的圓臉，強笑道：“能有什麼事？你身上怎麼這麼香？”春和的身上帶著茉莉香兒，也不知塗了什麼。春和忙道：“可能是剛和冬和鬧著玩，把香水灑到身上了。囔，這裏有塊濕掉了。”說著手扯著油洇過似的一小塊衣角翻出來看。紫荑道：“你們也夠淘氣的。”春和笑道：“是冬和淘氣兒，我要倒香水她又舍不得我倒，我給她吧她又不敢要，倒叫我倒也不是，送也不是，推攘著竟倒在了我衣服上，這衣服估計洗上兩三遍也去不了香味兒。”紫荑便道：“她想要你就給她罷，一瓶香水有什麼好稀奇的。”春和道：“正是呢，她看了灑了這麼多心疼，還是自個拿走了，呃咪托佛，我也省了工夫去想怎麼處理那瓶香水。”紫荑聽了，笑道：“你也信起佛了？”春和道：“跟著姐姐，姐姐信佛，我理所當然要信佛嘍。”紫荑笑道：“你愈發得有長進了，還能說成語來。”春和道：“那是姐姐教得好。”說著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