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荑笑道:“莫不又是要替宛珠介紹對象?”宸曄道:“聽我母親的意思是這樣的。這樣也好,她和你差不了幾個月,也該到這步了,到時再叫道清兄一起,給他妹子把把關也行。橫豎又不是坑他妹妹。你說呢?”紫荑道:“好是好,隻是紫楓恐怕不會答應。”宸曄怔了下,道:“呃,這和紫楓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是宛珠的哥哥。”紫荑笑道:“不是哥哥,還這麼關心宛珠,你說呢?”宸曄才恍悟過來,笑道:“若是紫楓那豈不更好。我母親若知道了也會替宛珠開心。”紫荑道:“這事還早著哩,隻是有這個苗頭,今兒聽我二嬸的意思,有點不樂意,但也無妨,紫楓若喜歡二嬸子最終還是要妥協的。最好是我們裝作不知情,放任不管,由著他們倆自個去發展友情才好。”宸曄道:“是這個道理。”兩個人正說著話,卻未瞧見一直蹩在牆角聽他們說話的冬和與夏和,原來這夏和與冬和正是淘氣,要偷聽這對新人的情話,開始姑爺說的話兩個人聽得麵紅耳赤,正捂著耳朵要走,誰知他們話鋒一轉,又聊到古人、詩詞,都是些不相幹的閑語,便又伏在牆角接著聽下去。那夏和聽得正得意時,忽聽得提起紫楓與宛小姐來,夏和的臉色由晴轉陰,冬和並未在意,隻為又發現個天大的秘密。眼見紫荑和宸曄走遠,冬和便起身要走,卻見夏和還待在那裏,便拉起她,道:“走罷。”夏和才回過神,由著她拽著走。冬和不解,道:“你這又是中了什麼邪,方才好好的,這會兒像個傻子表情木訥的。小心被你們家二奶奶發現了,又少不了一頓打。”夏和丟開她的手,道:“我還要去作活,不和你玩了。”說著氣衝衝地往井院裏去,使勁兒的,把桶扔進井裏,“咣咚”的連著好幾聲,桶子怕是撞到井周圍的青磚上,偏又被走過來的吳媽聽到了,一下子鬧大了。吳媽扯著嗓子道:“夏和,你又作死呀,好好的桶子,哪能禁得起你這麼往裏摔!”夏和不理她,使勁的提了滿滿一桶水,腰弓得快掉進去了,吳媽嚷道:“說你作死你還真要作死呀。你怎麼不直接往井裏跳!橫豎去陰曹地府給三老爺作丫頭去。”夏和眼淚漱漱往下流,扔下桶子,道:“您老就這麼見不得我麼?這麼咒我您老就開心了?”說著要往她身上拱,吳媽後退一步,直哆嗦,道:“這丫頭真反了,自己作死還要一個老的去陪她作死。”夏和聽了愈發得淚決了堤,道:“您老還敢說,還一直咒我,咒我死,我這麼年輕輕的,若真早您老人家死了,也是你這個惡婆子咒死的,去了閻王老爺那兒也要告你的狀,叫你也活得不踏實。”她一股腦兒把素日對吳媽的不滿和失去紫楓的絕望全部吼出來了,吼完了隻覺得身子也輕了,這吳媽卻不得了了,吳媽是極迷信的人,眼下聽說自己被個乳臭未幹的丫頭咒死,身子癱軟在地,卻又狠命的解掉一隻鞋扣子,抓著脫下的黑布鞋,直往地上敲著,像是天大的冤屈要訴於天地這麵鼓。吳媽氣得身體亂顫,直叫道:“我這苦命的人啊,苦命的,我那兒子呀,為什麼你走得早呀,叫媽在這裏受丫頭的氣,你聽她多壞呀,有人要才怪,我咒她一輩子的老姑娘嫁不出去呀,兒呀,你在天上看著,定要替我出這口氣呀,叫那惡毒的丫頭比我早死才好。”夏和沒見過婦人們撒潑的樣兒,一時被吳媽的舉止和言語嚇怔住了,身體直哆嗦。吳媽的嗓門兒大是有目共睹的,大奶奶和二奶奶聞訊都趕到天井處,唯獨三奶奶這會子事不幹已不想再去湊熱鬧。大奶奶見狀比吳媽還要生氣,因姑爺在這裏,總不能叫人笑話,便嗬道:“夏和把吳媽拉起來。”夏和不願意,直抹著眼淚。二奶奶便抓著她的胳膊拉回自己房裏去審問。這裏吳媽見沒人了,在大奶奶麵前又不好再發作,便穿上鞋自個起來了,大奶奶厲色道:“你是個什麼意思?不知道今兒姑爺在麼?盡給我惹是非。”吳媽道:“咳,太太,那個夏和真是不得了,咒我早死哩,你說我還怎麼活呀。”大奶奶道:“便是這樣,也該等姑爺走了再說,這會子鬧這個不像話兒,擱幾日再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吳媽聽了,因大奶奶素日是不喜夏的,便道:“太太,依我看這夏和心真歹毒,這小還成不氣候,往後大了,就難說了,定會給咱們府裏招麻煩。”大奶奶道:“這事兒先擱著。你好好的做你的活,沒事別和她說話便是了。”說完大奶奶扔著帕子回去了。且說那冬和是瞧見了整個過程的,心裏也有些慌,未想到事情鬧這樣,蹲在牆角對石子劃著劃著地兒,不說話。紫荑早被吳媽吸引過來,見她母親已息事寧人了,隻見那冬和躲在牆角蹲著,便走過去,道:“你怎麼蹲這裏呢?”冬和抬頭見是紫荑,不敢說話。隻作一揖,正要逃走。紫荑道:“方才夏和和吳媽為什麼吵起來?”冬和道:“我不知道的,大小姐。”紫荑笑道:“你不是和夏和在一塊麼?你說出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冬和攪著衣角,道:“我們奶奶若知道了,肯定要打我。”紫荑拉著她道:“你放心,你隻告訴我,我不會跟第三人說。”冬和咽了口氣,道:“我們方才,不是故意,是不小心聽見了大小姐跟姑爺說話,說紫楓和宛小姐的事,然後夏和就不對了,像變了人似的,在井口提水,聲音大了些,吳媽怕她摔壞了水桶就罵了她幾句,還說讓夏和跳井去死,夏和一聽就控製不住情緒了,跟吳媽吵起來。事情就是這樣。”紫荑聽了,有點意外。冬和趁機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