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後悔。
紅舞邁出去的步子微微一頓，眉宇間泛上一股無奈。這樣一來，她便不宜再出言多勸了，否則難免顯得麗主子不通人情世故，受了如此恩惠，卻連出麵道謝一句都不肯！護國上將軍，師丈的徒弟，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目送她離去，記永恩好整以暇地拿起趙學禮命人送上的茶抿了一口。他今天不是來喊打喊殺的，相信那位麗妃不至於不敢出來。既然從戰軒高翠華北寒胤口中套不出話來，他也隻好從麗兒這邊打聽一二了！就憑那天真爛漫的性格，應該不會很難吧……。
“羅將軍。”
清冷的嗓音打斷了記永恩的沉思，他猛然抬頭望向那個蒙著麵紗的人影，有些詫異她居然來得如此之快……知道自己執意要見她，麗兒竟沒有絲毫猶疑嗎！
“麗妃娘娘，”他起身行禮，敏感地注意到對方並未對他的刻意恭敬表現出動容，“永恩冒然前來拜訪，叨擾了！”
“將軍無須多禮，應是麗兒要謝謝將軍的義舉。”
“應該的，讚儀女官一向進退合宜，當日之事，委實是一場誤會，陛下也是在氣頭上，平靜下來之後，自然能明辨是非。”記永恩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麗兒臉上的神情。她雖然蒙著麵紗，但那雙美麗的杏眼卻仍能一覽無遺？
然而，麗兒明眸所泛出的神采竟似深不見底，見慣了風浪的記永恩硬是沒有把握到任何端倪。濃眉微蹙，這麗妃……怎像是變了一個人？第一次，他覺得自己今日來得有些魯莽了……。
“將軍忒謙了。”麗兒振袖福了一禮，“當日若非將軍力保，陛下在氣頭上，說什麼都不肯饒了芙蓉的；就算事後有再多的……亦無補於事。”
她娓娓道來，說得不緊不慢，風度儀態上更沒有半分欠缺，然而記永恩卻打心底裏感到一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即使提起北寒胤時，麗兒的語氣亦無絲毫波動，好似她明明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卻偏偏看不真切，仿佛遠在天邊一般？
這種詭異的反差惹得上將軍胸腹之間一陣翻騰，麗兒那與一開始的設想截然不同的反應，令記永恩不舒服地頻頻皺眉，忍不住再次出言試探：“茉莉常侍……確實可惜了！陛下對麗郡主疼之逾命，一時失去理智，錯待了麗妃娘娘，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這句話一說，隨侍在一旁的兩位臉上俱都一白，秀眉一挑，紅舞就想出口搶白，不料麗兒卻在第一時間抬手製止，絕美瑩然的眼波顯得雲淡風輕？
“將軍客氣了，麗郡主性格溫柔、容顏絕世，絕對當得起陛下的寵愛。茉莉福薄，按她的性子，長久處於宮中也未必是一件樂事；如今也算是少了塵世的羈絆，回歸月神的懷抱，無憂無慮，多好！”
四平八穩、滴水不漏，記永恩心中下意識地冒出這八個字。這還是當日在幽穀中天真純稚的女子嗎？是巨大的打擊令她在數月之間成熟至此，還是昔日的一切盡是她的偽裝？上將軍心裏打了一個突，看著麗兒的眼，發現他竟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一個人會變得如此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