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瑾小景醒來已經一個月了。
在她醒來的第一天就被送回了瑾宅,看著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瑾爸瑾媽看起來像是老了好幾歲,瑾小景不知道,在她不在的那六個月,瑾爸瑾媽是怎麼熬過來的。
父母心啊,骨肉親情,二十幾年如一日的疼愛和照顧,若非父母,誰又能做到如此。
瑾小景看著瑾爸瑾媽頭上平添的白發,心如刀絞。
回到瑾家之後,瑾小景被嚴密地保護起來,媒體瘋傳瑾氏繼承人蘇醒的事情,但卻沒有一張照片出現在媒體平台上。
關於這位瑾氏繼承人的說法很多,瑾氏一直把她保護地很好,偌大的瑾氏,隻有瑾老頭殺伐決斷,在商場上腥風血雨。
都說瑾氏繼承人其實就是扶不起來的阿鬥,盡管從小接受家族的精英教育,卻依舊懦弱膽小,毫無瑾老頭的風範。
又有傳聞說瑾氏繼承人沉溺於男色,荒度時光,可惜瑾氏隻有一個獨女,等到瑾老頭退位之後,繼承人上位,瑾氏也就離衰敗不遠了。
不過自從瑾小景16歲之後,媒體再無這位繼承人半點消息。
老一輩媒體人猶記得當時瑾氏愛女16歲成人禮時的空前盛世,瑾氏那位唯一的希望站在萬人矚目的中央,眼神清澈,不諳世事,這樣的女孩子,注定不能在商場上鐵血手腕。
可是這一晃八年已過,沒人知道當時那個眼神清澈明亮的女孩子變成了何種模樣。
而此刻的瑾小景,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漠然無語。
好像自從醒來之後,瑾小景所有的感情都被抽空了一樣,瑾家的仆人如履薄冰,從前那個溫柔如水的小姐好像伴隨著蘇醒之後死去了。
那個全身都纏滿了繃帶的瑾小景,隻露出一雙無悲無喜的眸子。
依舊如水。
隻是此刻不過是一潭死水,微瀾不泛。
有什麼辦法,瑾小景想了很久,終於決定把一切歸咎於一場夢,那些活生生的給過她喜悅或者痛苦的人,那些清淡或者熱烈的情感,都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複活才創造出的虛妄。
她為什麼要對虛妄產生情感?
“篤篤”
敲門聲響起,瑾小景沒有轉身,眼神專注地看著窗外,可是窗外隻有一片蔓延的雜草夾雜著不知名的野花。
“請進”
門,應聲而開。
“小姐,醫生來了。”
“嗯,出去吧,帶上門,另外,讓花匠把我眼前的花圃仔細修繕。”
“是。”
誰都知道,小姐窗外的花圃是小姐當初執意不許修整的,她說淩亂也是一種美,荒草和野花有時候比那些精心設計的花圃更美。
可她沒敢多問,她想她至死都記得瑾小姐回來的第一天,被嚴密防護,甚至看不到蓋在小姐身上的被子,一隻手從被子中垂落。
那是一隻怎樣的手啊,細得像是一段枯樹枝,輕輕一碰就會斷掉,像是一具枯骨,皮膚皺縮在骨頭上,血管清晰可見,好像那不是一個少女的手,而是九十多歲老嫗的手。
那一眼,她差點嚇得尖叫出聲。
從那以後,她每次見到的小姐都是全身裹滿紗布,像是沉睡千年終於蘇醒的木乃伊。
而今天,就是紗布被拆掉的日子。
也是一月為期。
門被關上,獨留醫生與瑾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