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高考倒計時正式開始不久，曉宇正好過生日。我最開始並沒有計劃給曉宇過一個生日，但我發現曉宇的心態有一點兒不正常，而這種不正常，表麵上看起來卻非常正常。
曉宇為了給自己打氣，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如果我考上了好大學，就給我爸媽爭氣了”“如果我考上‘985’，我媽得多高興，多有麵子。”有天，我調侃曉宇：“你可真是最有孝心的女兒，你是為了你媽才高考的嗎？”結果，曉宇一本正經地說：“為了我媽，這沒錯啊。我就不信，我媽能希望我考砸。”
我沒有回答曉宇的問題，陷入了沉思：孩子到底是在為誰參加高考？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但能明白的孩子顯然太少了，包括曉宇，他們並沒有把高考的意義想得很清晰。
第二天，在與大姑進行溝通之後，我向曉宇宣布趁現在還不太緊張，我們忙裏偷閑給她過一個18歲的生日。曉宇的表現卻很平淡：“不就是吃蛋糕嘛。年年都這麼過，沒什麼意思。”我說：“這你就錯了。18歲，這在韓國、日本都是要穿上傳統的服飾過成人禮的。其實，這成人禮還是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知道什麼是成人禮嗎？就表示你長大了、獨立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說到成人禮，曉宇有點興趣了：“好吧，我可以請同學來嗎？”我說：“當然可以，歡迎你的同學來見證你的成人禮。”
我照例準備了生日蛋糕，並根據曉宇的建議，在家裏的屋頂上舉行露天燒烤。我事先向曉宇申明：“我是不太會燒烤的，而且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如果你願意自己動手，咱們就進行露天燒烤，如果你不願意，那咱們還是去飯店吃飯。”曉宇當然要自己跟同學一起燒烤。我說：“好，你把需要的物品列個單子，我去采購。但請務必一次寫完，如果臨時缺什麼，那就勞煩你自己去買了。”
生日的前一天，我按照曉宇列出的單子，早早地采購好了物品，並交給了她。曉宇生日的那天早晨，大姑一早就來了，並且還帶了一個打扮時尚靚麗的年輕姑娘，姑娘手裏拎著一個大大的金屬箱子。她進門和我打過招呼之後，就帶著姑娘神神秘秘地鑽進了我的房間。
曉宇剛起床，大姑就請出姑娘：“曉宇，今天你滿18歲，這是媽媽送給你的成人禮禮物。”姑娘先讓曉宇洗澡、洗頭，然後讓曉宇換上了一套紅色的小禮服裙子。之後，她就開始在曉宇的頭上忙碌開了，過了一會兒，一個清新充滿朝氣的發型就做好了。姑娘看了看，順便在我的窗台上剪下一朵紅色月季花插了上去。接著，她細細地替曉宇化妝。一個小時後，曉宇站在鏡子前驚歎：“這是我嗎？”我有些動情地說：“曉宇，你要記住這一刻，要永遠記住你的18歲生日，你的成人禮。”
剛說到成人禮時，大姑便把DV接在電腦上，大姑與姑夫的影像便立刻出現在電腦屏幕上。他們對著鏡頭都顯得有點兒拘謹。大姑說：“曉宇，你18歲了，媽媽很高興。你剛滿月時的樣子，媽媽都還記得很清楚，一轉眼，我的曉宇就是18歲的大女孩了，已經長大成人了。孩子，媽媽脾氣一直不是很好，對你總是指責要求多過鼓勵。其實，曉宇，你一直是爸爸媽媽心裏的驕傲。
“曉宇，在此爸爸媽媽向你道歉，請你原諒爸爸媽媽在還沒有學會做父母的時候開始的盲目探索，所以，我們錯過了一次又一次聆聽你心聲、給你掌聲、給你微笑的機會。當我們意識到這些時，你卻已經長大了。曉宇，長大後的你，想要飛得多高就飛多高、能飛多高就飛多高，你過得幸福就是媽媽最大的安慰……”
鏡頭裏大姑屢次哽咽，鏡頭外，曉宇緊緊地擁抱了媽媽：“媽媽，我一定好好複習，考上一個好大學。”大姑抱著曉宇說：“曉宇，你如果能考上一個好大學，媽媽當然高興。但孩子，這大學，你一定要為自己考，你以後人生的許多路，你的擇業，甚至戀愛、婚姻，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一定要為自己做選擇。”
曉宇有些迷茫：“我為自己考？”我在一旁點點頭：“是的，曉宇，你的人生始終是你自己的，你的高考也是你自己的。所以，高考，你是為自己而戰。這也是我跟你媽媽策劃給你過成人禮的原因。成功了，你盡情品嚐成功帶來的喜悅，失敗了，你在感到失敗的苦澀後，還要重整旗鼓，卷土重來。”
我之所以煞費苦心地送給曉宇一份成人禮，一方麵是希望曉宇能把高考當成一份特殊的成人禮送給自己。更重要的一點是，我感覺曉宇太在意媽媽的態度，感覺考不好就對不起媽媽。按道理說，這倒是體諒父母的表現，但是，運動員在衝刺以前，如果他腦袋裏是一直想著要為自己父母和妻子掙多少獎金，我想他99%是獲得不了金牌的。在運動員踏入比賽場的那一刻，他心裏應隻有一個念頭：超越對手，衝向終點。
而作為一名高三在讀學生，腦袋裏也應該隻有一個念頭：“一切為了高考，一切為了我自己。”
隻有當考生真正把高考當成自己的事，才能心無旁騖地奮力衝刺。家長也要把這種想法在潛移默化中向孩子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