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風弦月趴在床頭,稍顯稚嫩的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脆脆的童音顯得很是柔弱而惹人憐愛。
“爺爺!”
風弦月那柔弱的童音再次響起,無助、惶恐。
似乎聽到孩童地呼喚,躺在床上的老人緩緩睜開眼睛,這是雙渾濁的眸子,蒼老的臉上滿是皺紋,花白的胡子由於沒有梳理,很是淩亂。
看著旁邊的幼童,破爛的衣服已經遮不住芊芊細細的身子,髒兮兮的小臉依然可以看出那股清秀俊美,那一雙烏黑的眼眸略顯稚嫩。
老人還記得那是一個特殊的夜晚,上半夜還是皓月當空,銀輝普照,各種蟲鳴蛙叫,萬裏河山一片晴朗,可轉眼間就電閃雷鳴,傾盆大雨狂漂,宛若上蒼震怒,威臨眾生。
老人無奈,隻好躲進一座破廟避雨,可沒有想到,竟然在這廟中發現一個被遺棄的嬰兒,被一片大的樹葉遮蓋,不哭不鬧,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粉嘟嘟的,煞是可愛。老人膝下並無兒女,看到這個無人要的孩子,心裏既怒又喜,趕緊抱在懷中,用自己的衣衫裹得嚴嚴的。
突然,老人發現嬰兒的小嘴鼓鼓的,放佛有什麼東西,張開其小嘴,竟然從中取出一枚月牙玉佩,玲瓏剔透,散發著淡淡的瑩光,極為精致美觀。
“口中含玉,真是天賜麟兒!”老人一時開懷大笑。
天際響起一聲聲怒雷,一道道血色閃電橫貫蒼穹,照亮四野。老人突然心驚肉跳,他發現廟門外有無數綠油油的光點,凝神仔細看去,剛好,一道閃電橫空,就那麼一瞬間的光明,老人分明看見了一張張張猙獰的人臉,一雙雙索命惡毒眼睛,數不清的冤魂怨靈,在廟外徘徊。
老人全身寒毛乍起,神魂皆冒,冷汗順著臉頰止不住的流,渾身哆嗦著將懷中的孩子抱的更緊。然後顫抖著向廟中的神像不斷叩首,急促喊道:“各路神仙保佑啊,老朽這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啊,還望神仙保佑我和這個孩子啊!”
過了一會,老人發現那些陰靈一直在廟外徘徊,卻不曾跨進廟門半步,以為是神仙的護佑,便更加誠心叩首。
老人沒看見的是,在這廟外無窮無盡的怨靈冤魂中,不僅有人,還有獸、有妖、有魔、更有他所祈求的神佛。這些怨靈怨毒的眼睛,一直盯的是老人懷中的孩子,時而掃過那枚月牙玉佩,臉上閃過一股極度的恐懼,放佛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遠遠望去,無數綠色的光點彙聚成一片綠色的海洋,而那殘破的小廟,就像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在風雨中搖曳……
事後,由於在嬰兒的嘴裏取出一枚月牙玉佩,老人便為嬰兒取了個名字,叫風弦(銜)月。
轉眼就是七年,風弦月在這個小村子待了七年,也病了七年,所有的大夫都不知得的是什麼病,就是身子骨非常虛弱。不知為什麼,從此村裏年年都有人死,加上風弦月小小年紀,卻經常做出一些怪異離奇的事,於是,風弦月就成了眾人怨恨的罪魁禍首。村裏的人根本不待見他,時常被打的體無完膚,但卻不吭一聲,眼睛裏不知是傻,是倔、還是狂。
夕陽柔和的光芒照在老人臉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老人露出一絲慈祥的笑容,極為寵溺地看著幼小的風弦月,緩緩開口道:“小弦月,爺爺不行了,要走了,可是我的小弦月可怎麼辦呀?你還是那麼小,那麼柔弱,村裏恐怕沒人願意收留你,可怎麼辦呀?”老人渾濁的眼睛裏滿是哀傷,不舍與心疼,顫抖的聲音令人心酸。
“爺爺,你要去哪呀?”風弦月雙手托起下巴,撅著小嘴,好奇地問道,顯然,小小年紀的他,還不知道老人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生命終結的時候。
老人嘴角掀起一抹微笑,道:“等我的小弦月長大了就知道了。”說完,伸出幹枯的手,輕輕在風弦月頭上摸了兩下。似乎,這個動作費盡了老人所有的力氣,胸口微微起伏,嘴裏喘著氣,引起一陣咳嗽聲。
“弦月,以後爺爺不在了,你要學會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我能照顧自己。”
“爺爺,有老鼠,老鼠會咬人,爺爺怕嗎?”風弦月突然發現爺爺的床角有一隻老鼠,高聲喊道。
“哦,老鼠,爺爺老了,不怕老鼠。”老人慈祥的看著風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