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以為在屋子裏可以高枕無憂,殊不知牆壁上已經出現了裂縫。
——福樓拜
眼前這嬌羞的女子,烏黑飄逸的長發,一襲樸素白色長裙,淡淡的妝容恰到好處,優雅非凡。空氣中彌漫著女人獨特的體香,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空處。
欲望如洶湧的潮水,在內心深處肆無忌憚地翻騰。
咖啡屋裏曖昧的色調,仿佛一場春夢。隔壁小小的隔間裏,高腳的紅酒杯發出啪啪聲響,偶爾傳來低微的呻吟喘息聲。但她似乎並不在意。
看著她矜持的樣子,他沉默著,尋思如何把氣氛弄熱鬧起來。推杯換盞之後,他們一起去了最近的酒店。窗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如催情的迷藥,一點一點打在心裏。
他不禁有些癡了,差點都忘了自己是怎麼來的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豔遇嗎?
來麗江的男男女女,內心深處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目的。這一路上遇到的女子也算不少,酒吧裏一場宿醉之後,兩個毫不熟悉的人一起奔赴古城深處的客棧,消失在燈紅酒綠的夜幕裏,並不罕見。
夜更濃了,屋裏昏暗的燈光給曖昧又加一點調料。木製的客棧閣樓隔音效果並不好,嬌喘聲此起彼伏。獲得獵物的獵人在美美的享受著戰利品,不遺餘力地打光所有的子彈。
可沒有收獲的人呢,隻能守著這寂寞的夜。安靜的夜裏,不時播放的樂章讓寂寞放肆地生長,纏繞身體,化成一個被蠶絲包圍著的蛹。那無盡的欲望聳起一座即將噴湧的火山,卻無法迎來翹首以盼的甘霖。
迷迷糊糊睡著,做一場迷離的春夢,仿佛自己才是戰場上橫掃千軍的勇士。欲望如同蜘蛛徹夜結的輕薄的網,卻在清晨彌漫了清澈的朝露。
孤寂的夜,他一場場地書寫著自己的孤獨書。
轉眼,離開了“豔遇天堂”的麗江,有人滿載而歸,他卻一無所獲。
昆明——夢幻般的春城,即使嚴冬也看不到半點衰敗的跡象。
欲望,一如既往地生長,像一條冬眠太久的蛇,在昏昏沉睡之後,睜開迷離的雙眼,狠狠地吞噬著靈魂。
就連這夜,也在曖昧的雨水中湧動著奔流不息的欲望。
他感到,陣陣失落。
別了,別了,明天的飛機就要飛往北京。一幅幅畫麵在腦海中不斷湧現。他提醒自己,這是最後一個夜晚了。
他留下什麼了?好像什麼也沒留下。
夜不斷地向黑暗靠近,快十一點了。街頭上的車輛依然響著喇叭,滴滴答答的雨聲,從窗簾縫隙透出微弱曖昧的霓虹燈光,讓他更加躁動不安。
他去浴室洗了個澡,任溫水衝刷著他炙熱的身體。他想靜一靜,一遍遍用涼水拍打自己的額頭,但那顆不安的靈魂如同生命力頑強的藤蔓,如何也斬不斷。生長,生長……
“叮叮叮”,電話鈴響了,他匆忙走出浴室。
“先生,您好,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嗎?”電話那邊鶯聲燕語。他一聽便知是個十八九歲的姑娘。
“什麼價格?”他還是問了問,這是他的習慣,他想多了解下全國各地的行情,這也是他打發無聊時光的樂趣。
“快餐二百,全套二百六,包夜四百。”
好像並不太貴,可他不能破壞他的原則。“豔遇”是件順其自然的事,可不找小姐是他做人的底線,決不能觸碰。
他寧願去酒吧買醉,發生一場豔遇,也不願意這樣赤裸裸的交易。
他冷冰冰地拒絕了。他覺得有些遺憾,聲音這麼好聽的女孩子想必也是個美麗的女子,幹嗎去做這個行當。他甚至有把她叫過來給她錢教育下她的衝動,嚐試把她從火海中拯救出來。可理智告訴他,不要去做這種傻事,他並不是柳下惠,不敢保證自己坐懷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