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井岡失守(1 / 3)

紅一方麵軍曆史上有過兩次著名的會師。第一次是朱德領導的湘南起義部隊與毛澤東領導的井岡山農民起義軍的會師,奠定了紅四軍的基礎,史稱朱毛會師;第二次是彭德懷領導的紅五軍從湘鄂贛前來井岡山與毛澤東領導的紅四軍的會師,奠定了中央紅軍的基本骨架,史稱彭毛會師。處在會師喜悅之中的兩位湘潭老鄉都沒有想到,他們的蜜月竟然隻有短暫的三個月,第一次合作的結果竟然是同走麥城,尷尬萬分……

暴戾的寒風像一條飛舞的長鞭,把漫天雪花抽得四散飄舞,迷蒙混沌。1929年1月14日清晨,紅四軍4000餘人頂風冒雪撤離井岡山,去執行“圍魏救趙”計劃。部隊像一條遊龍靜悄悄地滑下山嶺,消逝在千溝萬壑之中。在隊伍的最後麵,一個高大的身影回首凝望井岡山,依依不舍,久久不忍離去。

毛澤東擔心烏雲壓城的敵情,擔心白雪素裹的山寨,擔心小井醫院的傷員,擔心勢單力薄的彭德懷。井岡山是他和紅四軍戰士心目中的聖地和母親,他們把聖地母親的安危托付給了彭德懷和他率領的紅五軍。

送別紅四軍,彭德懷從小行洲、下莊返回茨坪紅五軍總指揮部,沿途仔細觀察地形山勢。

毛澤東的選擇代表了大革命失敗後中國共產黨努力奮鬥的正確方向。如今兩年過去了,經過紅四軍戰友的篳路藍縷,井岡山已成為一麵工農武裝割據的旗幟,現在艱巨的保衛之責落到了紅五軍身上,彭德懷驟感沉重。

返回總指揮部,彭德懷吩咐參謀整理中共湘贛邊特委及紅四軍軍委留下的各種文件。除重要的文獻外,一律燒毀,以防落入敵人手中。

“軍長,這份報告燒嗎?”參謀遞給彭德懷一份《中共湘贛邊特委、紅四軍軍委給湖南省委的報告》手稿,上麵虯龍遊動的筆跡顯示是毛澤東的大作。彭德懷瀏覽幾頁後,很快被報告的內容吸引住,聚精會神地讀了下去。

從這份報告的字裏行間,彭德懷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毛澤東對井岡山的鍾愛之情,他默默地把報告折好,裝進自己的皮挎包。

參謀將其餘的文件一一投入火盆,指揮所彌漫著一股嗆鼻的煙霧。彭德懷信步走出屋外,遠外山坳傳來一個戰士嘹亮的歌聲和一陣喝彩聲。

紅四軍主力下山,雖然吸引部分敵軍尾隨追擊,但圍攻井岡山的敵軍依然強大,兵力上占絕對優勢。1月16日,何鍵探知紅四軍主力破圍下山的消息後,當即調整會剿部署,並將變動情況上報蔣介石。

1月27日,蔣介石電複何鍵,“據各方確證,朱、毛、彭、黃諸匪首業已南竄,匪巢空虛,迅即督令所部,銳進拄剿,以絕後患。”1月21日,何鍵將“剿匪”指揮部移至蓮花前線,親自坐鎮山下,仰攻山寨。

蔣介石、何鍵都忽略了一點,井岡山雖然守備力量薄弱,但是並非無大將鎮守。井岡山還有彭德懷。有彭德懷親守山寨,國民黨會剿部隊麵前就增添了一座險隘難關。

針對湘贛敵軍的進攻態勢,彭德懷以五大哨口為軸心,進行了周密部署:

此外,彭德懷還令茶陵、永新、寧岡三縣赤衛隊守衛九隴山,隨時增援各大哨口。

1月25日,茨坪總指揮部前打穀場上人頭攢動,正規紅軍、地方遊擊隊和群眾武裝身著不同服裝,整隊入場,井岡山守山部隊誓師大會正式召開。參加誓師大會的有紅五軍全體官兵、紅四軍三十二團指戰員和寧岡、遂川、縣赤衛大隊2000餘人。

在漫漫風雪之中,彭德懷屹立在岩石上大聲地說:

“將士們,鄉親們!國民黨反動派糾集十餘個團的兵力進攻我們。形勢危急!可怕嗎?蠢牯佬才怕呢!別看我們力量小,但我們有的是豪氣和膽量。牛牯大不大?它被小小的繩子一拴住鼻子,就無法反抗了。隻要我們守山軍民團結一心,搓成一條堅繩,我們也能牽住來犯之敵的鼻子!”

呼嘯的北風把彭德懷的聲音吹送到山巔深穀,他堅定的語調在山穀間回蕩。戰士們振臂高呼“誓死保衛根據地!”“堅決與敵人血戰到底!”

國民黨軍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在五大哨口下猥集蠕動。五大哨口,便是彭德懷用來牽住牛牯的“繩子”。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銅牆鐵壁,毀於一顆肮髒的心。何鍵數萬大軍攻不破紅五軍的五道防線,而200塊光洋卻誘使一位山民帶路偷襲黃洋界。井岡山失守成為彭德懷後來罹難的第一條罪狀。

總攻在1月26日黎明發起。

敵人的主攻方向是黃洋界、八麵山和白銀湖。密集的炮火,貫珠般落到山隘上,紅軍精心築建的工事大多被摧毀、夷平,不少戰士還被掀起的泥土、氣浪震昏、活埋。國民黨士兵在長官的驅使下,仗著人多勢眾,以連營為建製,沿著山間小徑發起集團輪番衝鋒。他們沒等爬上山頂,便在山腰腹地吃盡了重重苦頭。

戰前,紅軍戰士們沿襲前幾次反“會剿”的經驗,在要道、小徑、深穀、山坡等防禦陣地預設了5道防線,使用了山寨軍民發明的全部“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中,竹釘陣的效力最為顯著。紅軍戰士將成年老竹削成尖銳的竹針,放到桐油裏熬炸,使之堅硬鋒利。國民黨士兵踏上竹針,竹針穿鞋而過,生生地將腳掌刺穿,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即使僥幸繞過竹釘陣,在衝鋒過程中也難逃被滾石、圓木砸死碾斃的厄運。

井岡山軍民用他們的聰明智慧築起了銅牆鐵壁,令冒死盲衝的敵軍傷亡慘重。

戰鬥最激烈的要數黃洋界、八麵山。國民黨吳尚部兩個旅輪番衝鋒12次,均被擊退。國民黨士兵的屍體堆積裸露,相互枕藉。戰鬥中,彭德懷從茨坪總指揮部親赴黃洋界指揮作戰,和戰士們一起修複工事。

桐木嶺哨口的白銀湖是又一處敵我死爭的要點。

敵人進攻白銀湖的戰鬥也是異常緊張的。我們在黎坪的山上,能聽到白銀湖那邊的機關槍“撲嚕撲嚕”地響,像煮稀飯一樣,一直不停。敵人白天猛打,晚上偷襲。

開戰三天,彭德懷槍不離身,衣不解帶,日夜巡視在各大哨口之間,他對紅軍戰士的勇猛堅強充滿信心,對要隘險道的阻敵能量深信不疑,他唯一擔心的是敵人繞道偷襲。井岡山如同圍桶,5大哨口可以阻敵前進,但倘若有一處被襲破,其餘各處盡皆失效,而且還可能由阻敵雄關變成障礙紅軍突圍的天險。29日天色陰晦,夜幕降臨。彭德懷打電話叮囑李燦注意黃洋界周圍敵人雪夜偷襲,要派雙哨加強警戒。

不幸的事終於發生了。

曆史將記住一個肮髒的靈魂,他的名字叫陳開恩。

吳尚眼見兩天猛攻,損兵折將,毫無進展,便舍棄正麵,組織“敢死隊”,準備實行夜間側擊。吳尚下令在山下村莊捉人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