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打架(1 / 1)

對庫利亞坎市逞凶鬥狠的暴徒以及全錫那羅亞州的居民來說,馬維德比自家的上帝或者瓜達盧佩聖母還受歡迎而且更有靈性。小教堂裏掛滿感謝神跡的卡片和祭品,例如順利誕生的男嬰的發束、感謝捕魚豐收而泡在酒裏的蝦、照片和各式各樣的圖畫。但最重要的是,馬維德聖人是全錫那羅亞州毒梟的守護神,他們會來這裏求得指引或登門道謝,每當快樂返航或有樁豐收的生意時,就會帶禮品以及經過銘刻或者手寫的金屬片來教堂,貼在畫有棕膚、大胡子、身穿白衣、脖子上掛著黑色絲質圍巾的聖人肖像的牆壁上。金屬片上可以讀到的,都是感謝主助我脫離牢獄之災,或感謝你對某件事的協助之類的。那些在平地和山區為非作歹的不法之徒,將馬維德的照片粘在自己的腰帶間、護身符裏、棒球帽上和車子裏,禱念他的名字時,會畫十字;而當孩子們第一次出任務被判入獄,或遇到諸如此類的不幸遭遇時,很多母親會來教堂裏禱告。有槍手將馬維德的畫像粘在手槍槍身上,或自動衝鋒槍的槍托上麵。

即使是格羅,雖然口口聲聲說不相信這種事情,但是也在飛機的儀表板上貼了一張皮雕的聖人圖,上麵的禱告詞就是:主啊,請保佑我一路順遂,安全歸來。上麵甚至還有拚寫錯誤。那是特蕾莎向教堂的看守人買來的,有一段時間,當格羅出任務好幾天都音訊全無時,她都偷偷摸摸地來教堂點蠟燭祈福。她一直這樣做,直到格羅發現這件事,不許她再繼續下去。

“真是愚蠢的迷信,小焦糖。”他說,“我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做這麼愚蠢的事。”但是有一天她給他帶回來一張印有禱告詞的肖像畫時,他卻沒多說什麼,連嘲諷都沒有,便將它貼在賽斯納飛機的儀表板上。

兩道長長的車燈的光照亮教堂,然後熄滅。特蕾莎已經舉起手中那把鷹式手槍對準了來車。她很害怕,但仍不忘評估眼前利弊,估算可能隱藏的危機。從前那些雇用她當兌幣員的人,發現她對計算相當有天分:A加上B等於X,再加上Z,經過不同算法,例如加減乘除,總額有可能增加或減少。

而現在這種情況讓她再次計算起來:從別墅小區家裏那個電話響起後,至少已經過了五個小時;朝加多臉上開了第一槍,也是幾小時前的事情了。她內心充滿恐懼,不知所措,現在身上所有的動物本能與聰明才智,是支撐她繼續活下去的關鍵。因此她的手沒有顫抖,因此她想要禱告,即使沒有成功;她也非常清楚地記得已經用掉五顆子彈,槍膛裏隻剩一顆,彈匣裏還有十顆。對她來說,這把手槍的後坐力很強,下一次要不白白浪費子彈,就一定要對準目標物下方;此外左手不能像電影裏演的那樣放在握柄下,而必須要放在右手腕下,每次射擊都要穩住右手。她明白那是最後的機會。她希望自己的心髒緩慢跳動,身上的血液安靜流動,感官處在戒備狀態,可以預測出一個小時後她仍舊會活著,或者就此喪命。這就是她從放在袋子裏的包裹裏挖出一些可卡因來吸食的原因,也是當一輛白色雪佛蘭房車抵達時,她會將臉轉開以免燈光刺眼的原因。此刻她的目光重新從武器後方看過去,手指放在扳機上。她屏住呼吸,全部精力都放在是否有任何該死的渾蛋現身上。她已經準備好對任何人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