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霜終究還是沒能如願以償的去上學。
算命先生的那場法事似乎安撫住了河裏躁動不堪的亡魂。
村子裏安靜了小半個月。
謝霜的病也逐漸的好了。
除了每天晚上都能夢見那藍衣男孩子站在河裏對他笑著,一步步的向她靠近之外、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
此時開學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有餘,學校的老師還算負責,時不時的往村子裏打電話,詢問她的病什麼時候能好。
國慶假期之後。當她再一次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家,到遙遠(至少在她心裏是這樣的)的省城去上學的那天,變故再一次出現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正站在村頭的路口,等著去往省城的巴士路過這裏。
謝霜的父親扛著一大包行李,沉默無言的順著向遠方張望著,偶爾焦急的跺跺腳,抱怨一句“怎麼還不來。”
而她的母親,則是紅著眼眶拉著她的手喋喋不休的嘮叨著出門在外的注意事項。翻來覆去重複著讓她一定要小心、好好吃飯、注意身體、不要跟同學鬧矛盾、好好學習……這點已經被她說過了成千上萬次的事情。
那一對年過不惑的中年人在經過了十幾年的冷暴力之後,少有的對小女兒展現出了那麼一絲絲的溫情。
“小霜啊,你到了省城,可千萬不要給別人講你做過的那些夢啦!”母親拉著她的手,緊緊的握了一下。語重心長的說道:“最好以後都不要再做夢了。”
人怎麼可能不做夢呢?
謝霜無奈的笑了一下,鄭重的點點頭,答應了母親。
“放心吧,我肯定不會隨便講的。”
母親盯著謝霜的眼睛,不知想到了些什麼,再一次哭了起來。
“你啊!”她一邊哭一邊歎息道:“以後可怎麼辦啊!”
謝霜當時並沒有明白母親的話,隻是微笑著安撫母親的情緒,不敢多想。
就在這時,村子裏浩浩蕩蕩的走出了十幾年輕力壯的男人,圍在了他們三人的身邊。
父親將手裏的行李往地上一扔,攔在了母女倆的身前,大聲的吼了一句:“你們要做什麼!”
那群人互相對視了幾眼,最後推出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深吸一口氣,對著麵前的三人說道:“你們家的小姑娘不能走。”
他說完這話,也沒多解釋,隻是回頭衝著身後的揮了揮手。
那一群人便一哄而上,像押解犯人一眼,將謝家的三個人押回了村裏。
在一片毆打叫罵聲中,那袋被遺忘的行李安靜的躺在角落裏。
一如它的主人一樣。
那天晚上,那群人將謝霜和她的父母分開,將她肚子一個人關在了一個黑暗的地窖中。
這事說來也簡單。
那河裏的惡鬼不僅沒走,反而更加明目張膽的出來害人了。
村子裏風平浪靜了半個月之後,就在昨天晚上,再一次出了人命。
而且還是三條人命。
還是在那個河堤上,三個半夜偷溜出門去玩的小學生,手拉著手滾下了河堤,落進河裏。
依舊沒有屍體浮上來。
據當時在旁邊的目擊者說。那時的情況就像是河裏有個人跟三個孩子拔河一樣,那三個孩子手拉著手站成一排,最前麵的那個孩子還將手向前伸出一段,似乎在握著什麼東西。
可他的前方隻有空氣。
然後三個孩子喊著口號一齊向後使勁,其中有個孩子還罵罵咧咧的衝著河裏喊著什麼。
就仿佛那河裏真的有個人再跟他們玩這個遊戲一般。
最後他們三個還是輸了,被河裏的“人”一下子全都拽到了水中,撲騰了幾下之後,便消失在了水中,隻留下了一串小小的氣泡。
按理說,又一次發生了這種事情,村裏的人第一個想法應該是回頭去找那個維修不力的算命先生才對,可他們為什麼又找到了謝家頭上呢?
那自然是因為有人說了,這個叫謝霜的小姑娘,才是發生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啦。
更加荒謬的是,這話居然還是出自一個瘋婆子之口。
那瘋婆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河裏淹死的藍衣男孩的奶奶。
那男孩從父母都愛玩,整天整天不回家,幾乎到了連孩子幾歲都不知道程度。要不是有家裏的老太太還惦記著這個孫子,怕是可能會在沒懂事的時候就因為疏於照顧而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