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暗持續了多久夏北風自己也不知道。
當他再次恢複知覺的時候,一陣暈眩的感覺湧上了大腦。
他睜開眼睛,發覺自己是躺在一片冰冷的瓷磚地麵上,看到的是眼前晃眼的水晶吊燈。
這個燈怎麼看著有點眼熟……真醜,哪個暴發戶選的?
這樣的疑惑在腦子裏閃過時,他也逐漸的恢複了塵封已久的記憶。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小男孩在新家裝修的時候鬧著要買這樣一個閃亮亮的吊燈,裝上以後硬是把一個素雅清新裝修風格的別墅搞成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夜總會畫風。
原來我還有審美這麼崩壞的時候嗎?
他震驚的想著,從地麵上爬了起來。
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著酸痛,那感覺就像在山裏負重越野跑了七八個小時一般,疲憊的幾乎想就這麼去死。
既然這裏是……那就應該……
他坐在地上,環顧了一下周圍。
果然,跟記憶中的擺設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
頭頂的吊燈依舊晃眼,甩棍依舊握在手裏,可應該跟在他身邊的黑衣女鬼卻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他抬起手腕,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時間指向了午夜十二點。
“家裏沒人嗎?半夜了還不關燈,你們這是想幹什麼啊!”
他小聲的抱怨著,費力的站了起來,向著樓梯上方走去。
沒記錯的話這玩意的開關是在……
二樓一間房門緩緩地打開了。
“誰會來了呀?”
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頭頂上傳來,緊接著是一串輕緩的腳步聲。
走路之人腳步極輕,說話的聲音也像是含在嗓子眼裏一般,似乎是在小心著不要吵醒什麼東西。
夏北風在聽到那聲音的一瞬間便愣住了,盡管多少猜測到了麵前的狀況,但真的聽到那聲音的時候,卻依舊無法平靜的接受。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麵前反光的樓梯扶手,聽到了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竟是不敢抬頭看一眼。
“你是……”
那女人的聲音從樓梯正中央傳來,依舊輕輕悄悄的,還帶著寫溫和的疏離:“這位先生,請問你是怎麼進來的,要找誰啊?”
她這話問的已經算是客氣了,若是普通人家,三更半夜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自己家客廳裏,估計早就尖叫一身,然後報警了。
“我是……”
夏北風小聲的說出這兩個字,便停住了。
我是誰?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應該怎麼解釋?
編個故事騙她嗎?
還是直接說實話?
不管怎麼樣她會信嗎?
紛雜的念頭從他飛快的閃過,將他的腦子攪成了一團漿糊,幾乎無法正常的思考。
“這位先生?你沒事吧?”
那女人再次出聲問道,將他從迷茫中喚回了現實。
夏北風緩緩地抬起頭,向上方看去。
麵前的女人看著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此時正站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樓梯上,一手按在樓梯扶手上,一手捂著自己高聳的腹部,小心的和他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離,正麵帶笑意的看著他。
她身上披著一件厚重的外套,裏麵是一條十分寬鬆的棉質睡裙,裙擺上繡著一團青色的花兒,露出一雙潔白的小腿,腳上則是一雙塑料涼鞋。一頭長發垂到腰間,用一根發帶隨意的綁在身後,幾縷較短的碎發從臉頰垂落,顯得她越發的溫柔嫻靜。
夏北風愣愣的看著她,抿了一下嘴唇,眼前一點點的聚起了一團霧氣,模糊了他的視線。
這人還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可能是睡到一半被吵醒的原因,臉色有些蒼白,卻依舊在麵對陌生人的時候保持著溫和的笑意,唇紅齒白,一雙桃花眼笑起來的是彎彎的……
“這麼看還真是……跟我長的一樣啊!”
“先生,你剛剛在說什麼?”
樓上的女人輕聲的問道:“能說的大點聲嗎?我沒聽清楚……啊,也別太大了,我家的孩子在睡覺呢,別吵到他。”
她抬起手指,輕輕的在自己的嘴唇上點了點,衝著他露出了一個抱歉的微笑。
“哦,沒什麼。”
夏北風調整了一下情緒,盡量保持著平靜的語氣,衝著那人點了點頭:“我是來找沈雲溪的,請問他在嗎?”
沒記錯的話偶爾也是會有這樣那樣的陌生人到家裏來找沈雲溪,不過半夜來的好像還……真沒有。
這麼說的話她應該會信吧。
“雲溪他今天不在,您是?嗯,找他有什麼事嗎?不著急的話可以留句話,等他回來了我轉告他。”
女人依舊維持著笑意,又將聲音壓低了些,依舊倚在樓梯扶手邊,疲憊的歎了口氣。
“我身體不太方便,就不下去招待您了,那片茶幾上有茶水,不嫌棄的話您就隨便喝點吧。”
“哦,茶水就不用了,我呆一會就走。”
夏北風緊緊地盯著麵前的女人,有些意外的問道:“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壞人呀!”
女人狡黠的一笑,衝著他眨了眨眼睛:“壞‘人’我當然不怕,別的壞東西也不會來。而且你身上一點惡意都沒有,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當然這隻是我的感覺,先生你是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