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聽雪的聲音。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又是一陣猛烈的槍聲。江海抿著嘴皺著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心裏恨恨地說:“我操,這電話打得一個比一個及時!”
一看是林飛打的電話,他戰戰兢兢地接通了電話。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輕聲說:“喂,老大!你找我?”
“你個狗日的死哪去了,趕緊給我回來!”
6
“我祝滿天下的女孩嫁一個好男孩,兩小口永遠在一塊……”
“我祝大家笑口常開用心把愛去灌溉,明天啊我們更厲害……”
沒有熱情四射的鳳凰傳奇,也沒有風靡全球的《江南style》,音樂裏的鞭炮聲做足了中國年的味道。抬起頭迎接紅紅地鞭炮串,金光燦燦的大元寶。從天而降的快樂和幸福,舉起手輕輕一抓便是擁有。
原以為擁有了幸福就擁有了一切,卻忽略了這種感覺有甜有苦,接到的火紅的幸福理所應當地掉進同樣火紅的心裏,兩種紅色糾纏在一起不停地攪不停地攪,越攪越多,越攪越紅,紅得像冬天裏的一把火,像一堆燒紅了的炭火。這堆火沒有能夠挽救冬天裏冰冷的軀體,卻溢出來燙傷了溫暖的身體。
林飛親自扛著一捆雪碧出來在貨架上擺弄著,江海樂嗬嗬地小跑著過去把林飛撥開,用身體擋著貨架,不時的回頭看,“我的好老大,這可不敢,這可不敢,我自己來。”說著就整理開了。“嗬嗬”
“還有你不敢的?”林飛臉上沒有玩笑也沒有生氣,甚至看不到平靜,這種神奇的表情是最讓江海糾結的狀態。“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好好在這呆會兒。”
“錯了,錯了,真錯了。嘿嘿,來,喝個可樂!”
林飛“哼”的笑了一聲:“你結賬嗎?”
“沒問題,要不再來瓶雪碧……再拿個果粒橙,年終優惠價,九塊二一桶,便宜又實惠!”
“趕緊擺,擺好了把這些包裝袋還有紙箱子都拿去扔了。”
見貨架邊站著一個女孩,林飛趕緊迎上去。“過年好,想要點什麼呢?”
蕭雅大大的眼睛望著林飛不說話。
“唉,你不是……”林飛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蕭雅是吧?怎麼來了?我們老二不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蕭雅擠了一個字。“哦……”
“啊,那個……”林飛不知道說什麼。“江海你看……”
7
“噢……”
林飛長長地吸起這口氣,脖子抬得越來越高。笑容隨著這口氧氣吸進心裏,讓心靈有一些充足,有一些踏實,也有一些平靜,唯一可以選擇的平靜。
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這種“明白”的思緒就像是災難過後形成的“堰塞湖”,讓人不由得回想災難來臨的時刻,不由得為它所存在的隱患而擔憂,揣著這樣的心情,明白自己無能為力,於是淡淡地告訴自己,你看這湖水多平靜呀。
“神經病啊,你明白了個啥呀?”江海內心滋生的不是心虛卻接近了心虛。
“嗬。”這個簡單的笑聲像是在堰塞湖旁開了個小口子。“你以為哥是個傻子啊?老二剛走,你叫蕭雅過來接替他,你麵子大哈!你再跟我說你不知道老二為啥走?”
心虛沒談上,心慌倒是有了。表現出來的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咋啦,我有錯嗎?”江海的血液瞬間加速在血管裏流淌,產生的熱度充滿了整個身體。“他們倆分開都一年多了,你不要說我這事兒做的不夠哥們!”
“是,但是你不了解老二對蕭雅的掛念嗎?”
“那是他一廂情願,這話可是你說的!”
“好好好,我也沒說啥呀……”
“你還想說啥呀,就你好,你做的事情最好。你跟三十七歲的少婦偷偷摸摸地在一塊兒就好了。你快省省吧,大你十五歲,人家孩子都上高中了。”
“夠了啊……”
“咋啦,你讓她娃把你叫老大呀?”
“我再說一遍,你夠了啊……”林飛抖動著食指,盯著江海說,“別讓我收拾你。”
“來啊,你就不怕別人過來拉開咱倆問你為啥?”
地震瞬間轟隆隆地震塌了不計其數的樓房;洪水瞬間衝毀了數不勝數的村莊;火山瞬間把澎湃的岩漿送上了天,紅得像一場燃燒了整個地球的大火。
“**個逼,給臉不要是吧。明天你們倆都給我滾蛋!上啥班啊?別在這兒給我丟人。”
“我們倆現在就滾蛋”
“滾滾滾滾……”
8
無情的烈風中,這條叫做生命的道路急匆匆地走到了終點,沒有回路。
蜷縮著身軀,聽呼呼的狂風卷著大塊的雪片一層一層地遮起僵硬的臉龐,堆上冰涼的身體,感覺不到體溫融化它的屍體,隻是悄無聲息地滲進你的肌膚。
看得見冰天雪地的人生
卻看不見熱血沸騰的自己
看得見寒風凜冽的青春
卻看不見一事無成的自己
看得見冷若冰霜的人們
卻看不見一無所有的自己
看得見奄奄一息的生命
卻看不見死了的自己
欣然地接受垂死的心緒
沒有絲毫的掙紮
原來死亡是這麼平靜
沒有任何的刻骨銘心
紛飛的冬雪失去了應有的純真
虛偽地掩飾著這座原點小城。
9
雪不停地下
照亮了這個夜晚
結束了雪裏的昨天
也結束了雪裏的今天
卻沒能結束
最最期待
最最向往的
……
最美不過北方皚皚的白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