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隻有老人和小孩。年輕的男女都出去打工去了。如月和他們言語不通,隻能相互見了麵打個招呼,沒有交流,正因為沒有交流,沒有流言和傷害,她過得很平靜。久別了城市的繁華,辦公室的勾心鬥角,她在這裏過得很閑適。想起一諾的話,她現在真是隱居了,沒有桃花源,卻有白楊樹。白楊樹已經十多年了。她回來後,有村長跟她來談,說要是想賣掉的話,可以得一大筆錢。
她模糊聽清楚後,隻是微微笑了笑,說道,等一諾回來。
春暮的時候,白楊樹長出了新綠的葉子,在一望無垠的麥地裏,那麼一大片白楊樹,在風裏葉子沙沙的響。所有真實平靜的幸福。
第二年的清明前一天,她在家裏畫著漫畫。院門卻吱呀一聲打開。沒有回頭,以為隻是風吹開了院門。卻聽到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才站起來,從房間裏走出去。
兩個人在院子中間遇到。
一諾的行李掉在地上。沒有想到的重逢。
一個是固執的要等,知道孝順如他一定會回來掃墓,一個是死了心,放了手,以為從此不會再見到。
三年的時光仿佛三十年,他老了很多。比起初相遇時,他的大眼更加悲苦,嘴角下垂形成固定唇弧,更見滄桑。
生死兩茫,風塵老他如淩遲,卻仍是認得。
愛到生命裏,化作灰也是認得的。
站在那裏流淚,然後走過去,突然就抱緊了哭。
隻要活著,總是有坎坷,可是經曆了那麼多事,看透了許多東西,生死離別,在如履薄冰的紅塵裏,知道隻有堅守溫暖和愛才會幸福。
那麼再笑著去麵對什麼,也不會動搖和害怕了。
再冷,也請一定要堅守愛,不要動搖,那樣才會幸福啊。
他們在一起,回到了杭州。一諾剛開始一陣子依然沒有錢,生活全部由如月一個人支撐著。但是她已不是過去的她了,不再有怨言,也不再委屈。對他有信心,笑著支撐著他。
她是真的已經長大,在決定找回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此生此世,是不能放下他,既然不能放下,那麼就接受他的起伏動蕩,愛的是那個人,其它就不重要了。因為愛,所以對他有信心,願意接受這樣動亂的生活,願意接受所有的後果。不是不害怕生活,可是,如今是終於明白什麼是最重要的了。
如月三十歲的時候,一諾再次和結巴合作,終於在杭州有了自已的公司。如月的漫畫事業也一直很好,從來都是趕稿趕不過來。如她所言,她成了全國知名的漫畫家了。
他們有一次出外遊玩的時候,在麗江的雨崩,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紅色的外套,清秀的容顏,一個年輕的男子,他的身邊跟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實在太像小七了,兩個人追上去尋找時,那兩個人卻已經閃身不見。
一諾看著他們的背影笑著,心裏是安了不少。希望小七也能找到屬於他的幸福。
她三十歲,一諾三十多,可是兩個人相處,她生小病的時候,他依然擔心焦急,細心照顧,獨自相處時,亦會如從前一般,將她抱起,置於膝上,含笑說話。
物質奢華的生活裏,身邊都是有錢人,老公包二奶找小蜜找小姐的事層出不窮。
如月卻根本不會擔這方麵的心。
一諾在外麵應酬再晚,也會開車回去。別人說,張總,太晚了,不用回去。
一諾說,我老婆總是在家裏等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