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妙玉往前趕了幾步,冷不丁撞見孫紹宗又折回了院裏,忙又往退了幾步,直到與孫紹宗拉開一定的距離,這才謹慎的停了下來。
聽孫紹宗大聲質問,她暗自一咬銀牙,忽的雙掌合十盈盈下擺道:“阿彌陀佛,我那日聽寶二爺一番解釋之後,這才曉得當初是錯怪了大人您,還請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與我一般見識。”
又是佛號,又是‘我、我’的自稱,也真不知她到底算不算尼姑。
不過……
有一點孫紹宗卻是已經看穿了的。
“哼。”
就聽他冷哼一聲,不屑道:“行了,你有什麼想求本官幫忙的,不妨直出來便是,這般惺惺作態的卻是想騙哪個?”
卻原來妙玉那‘不是’賠的不情不願,一瞧便是另有所圖。
“大人果然好眼力。”
雖是被拆穿了,但那妙玉卻也並未覺得如何,又雙手合十肅然道:“實不相瞞,我喊住大人,卻是想替水月庵裏的同修求個寬恕——她們雖也造下了種種業障,卻畢竟是為人所迫,稱得上是情有可原。”
孫紹宗倒沒想到,她竟是要給水月庵裏的尼姑求情——不是都同行是冤家麼?
“哈哈,好一個情有可原。”
打了個哈哈,他也正色道:“你難道沒聽過‘情有可原、罪無可赦’的道理麼?那幾個尼姑既然做了殺人的幫凶,自然逃不過王法的懲治。”
這妙玉方才乍見他時,便如驚弓之鳥一般。
此時談起正事來,卻又是長身玉立,別有一番懾人風采。
就聽她道:“再怎麼罪無可赦,她們腹中的胎兒總是無辜的,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未必隻有一條性命——還望大人能網開一麵,少造些殺孽。”
“這事兒用不著你來。”
孫紹宗嗤鼻道:“大周律裏早有明文規定,凡孕婦犯下重罪,一概準其產下嬰兒之後再行處置——故而眼下那幾個尼姑也隻是被軟禁起來,並未投入大牢之中。”
著,眼見妙玉滿臉喜色的念著佛號,他便又補了句:“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真正麻煩的卻還在後麵呢。”
“後麵?”
“沒錯。”
孫紹宗兩手一攤道:“這等佛門孽種,又涉及到一樁轟動京城的連環殺人案,你覺得會有人願意收養那些孩子麼?”
頓了頓,他忽然提議道:“對了,既然你如此在意此事,不知你可願意撫養這些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們拉扯大?”
他早看出這尼姑有潔癖,故而刻意往惡心了,就是想看看這假尼姑的反應。
“這……”
果不其然,若是不加上那些形容詞兒,妙玉或許想也不想便直接應下了,可聽他的惡心,這假尼姑便蹙眉不已,支吾半響也下不了決心。
“哈哈哈……好一個慈悲為懷的佛門弟子!”
孫紹宗哈哈一笑,不屑道:“既然你自己都舍不得付出什麼,以後最好少發些無用的‘慈悲’——告辭了!”
他琢磨著拖延這許久,平兒也應該已經溜之大吉了,便懶得再與妙玉繼續磨牙,冷笑著一甩袖子,轉頭又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