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我在大黑山西邊的一個山坳裏新設的指揮部,不住的來回踱步,一邊不停的看著表,計算著蔣賓達的行動步驟。
0點22分,他們應該已經到達了水庫邊上……25分……掃清周圍……30分……應該下水了……我變得有點神經質,心裏不停的提醒自己要冷靜冷靜,但總是冷靜不下來。
“靠!下次我一定要親自帶隊,在這裏等,真要把人都給等傻了!”我揮動著拳頭,剛才蔣賓達說著什麼“你是總指揮官,不可輕易出動”之類的話,一邊趁我還沒弄明白呢,自己就先帶隊走了,害我被晾在這裏,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45分,原定現在應該引爆炸藥了,但是水庫方向毫無反映,難道說情況發生了變化?我跨出了帳篷,望著水庫的方向——“媽的,到底怎樣了啊?”
忽然腳下的大地晃了兩下,接著“砰砰”……傳來兩聲微弱的悶響。引爆了!這一定是引爆炸藥引發的衝擊波和聲響,看來爆炸聲比預計的小,希望不會引起敵人的注意吧?
指揮部裏的步話機傳出一陣嘈雜“嘎嘎……吱……成……我……嘎嘎……了……”斷斷續續的雖然聽出是蔣賓達在說話,卻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這是什麼破東西……”我恨不得把步話機砸了,但是想想還是耐住性子去努力傾聽那一片幹擾聲中蔣賓達的聲音。
“請回答!”一片幹擾聲中忽然傳出了一句清晰的話,然後又是一片噪聲,但是這句話對我完全沒有用,我又一次跳起身,焦躁的幾乎要一腳往那該死的步話機上踢去。
“噠噠噠……”帳篷外傳來微弱的槍聲,我立刻鑽出帳篷,那不是他們回來的方向嗎?
“噠噠噠……轟……”是H64突擊步槍射擊的聲音,看來他們被希臘人發現了。“立即進入陣地,按第二預案行動!”我高聲叫著,一個傳令兵答應一聲去了,我衝進帳篷關掉了桌上發出幽幽紅光的照明燈,伸手抄起那把一直靠在邊上的H64,朱耀端著槍跟在我後麵,兩人一起跳進了帳篷後麵的散兵坑。
槍聲越來越近了,一會隻是稀疏的一兩聲,一會就密如炒豆,還不時夾雜著手雷的爆炸聲,看來希臘人追得相當緊,蔣賓達沒有辦法擺脫他們。
蔣賓達一共帶了22個人去執行這項爆破任務,如果被敵人發現,他是沒有多大力量反抗的。按照第二預案,如果被發現,就要立即撤退,我們這邊則由李明禮帶領“凱爾特特別小隊”和一連的兩個排一起前去接應,在山坳口截住敵人,利用有利地形阻擊,然後我們再組織防禦力量把敵人放進來打,這裏的地形十分狹窄,非常有利於打伏擊戰。但是如果沒辦法截住敵人,被他們一口氣衝進來那就很危險。
忽然傳來一陣排槍齊射的聲音,看來是李明禮的人和他們會合了,接下來的槍聲連綿不斷,看來是正式交火。我命令二營的2連前往支援,那個連長答應一聲,帶著部隊去了。
槍聲越來越稠密,我仿佛又回到了固守東丹島愷撒山的那些日子。同樣都是山區,同樣都可以聽到希臘製捷哈特II那特有的“哐哐”的射擊聲,區別不過是東丹島上吹拂的是溫暖的海風,而這裏的卻是寒冷的山風而已。
黑暗裏跑來了幾個人影,為首一個身材高大,正是蔣賓達。
我探出身子伸手向他揮動,一邊叫著:“賓達!這裏這裏!”蔣賓達聽到是我的聲音,立刻向我這邊奔來,接著跳進了散兵坑,坑裏黑咕隆咚的看不清,他一下撲在了朱耀的身上,把他砸得悶哼一聲。
“啊!對不起了小朱!”蔣賓達坐起身,湊到我身邊,我忙問他:“怎麼搞的?被希臘人發現了?”
“是!他們人不少,死纏爛打,竟然幹掉了我們13個!”他呼哧呼哧喘著氣,看來是沒有停留,一路疾奔回來的。“沒有李明禮在那裏攔一攔,我們也準跑不了!這幫狗日的希臘豬,他們把阿陽打死啦!”阿陽是蔣賓達的嫡傳弟子,擅長水下作業,這次炸水庫潛水安炸藥的任務自然非他莫屬,那是個21歲的蘇州小夥子,一口軟軟的蘇州話,長得瘦瘦高高,待人彬彬有禮,很是討人喜歡。“我們剛引爆了炸藥,阿陽正在脫潛水服呢,狗日的希臘豬一槍就打在他胸口,他一句話也來不及說就沒氣了!”看得出蔣賓達很傷心,聲音也有些顫抖。“我們轉身就跑,希臘人在後麵打著槍猛攆,吳升才回頭給他們一梭子,接著就也掛了!我靠!我用步話機跟你們聯絡,可這破玩意到了關鍵時候一點也不好使,幹擾大得根本聽不清。就這麼一路逃回來,生生的給他們掛了13個,還有2個掛彩,希臘豬!我非幹掉你們26個不可!”
“冷靜點冷靜點!明天中午他們全得變餃子給包圓了!你瞧著吧!”我一邊努力安慰著蔣賓達,一邊仔細聽著槍聲,想從中判斷出到底來了多少敵人和他們的火力構成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