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應求這幾天並沒有休息好,他是個辦事認真的人,塗如鬆家丟失了夫人一案,查訪了十餘天也沒有線索,使他十分焦急。在大堂上趙當兒一口咬定塗如鬆與陳文一起在九口塘別院殺害了自己的妻子。既然有人證出首(指檢舉),湯知縣隻好下令把塗如鬆緝拿歸案。但塗如鬆到了公堂之上,對殺害楊氏一事矢口否認,並說他從來沒有一個叫陳文的朋友。湯知縣下令把塗家的管家、雜役盡數傳來,分頭詢問。這些人都異口同聲證明,兩月前塗母病重時,塗如鬆確實沒有離開過老夫人。塗家的管家還特別指出,如果對塗家傭人信不過,還可以找本縣老醫生李德辰查詢。
湯知縣將李大夫請來一問,才知道塗母病重之時,李先生每天進塗家看病一次,都由如鬆陪伴接待,這樣一來說塗如鬆在九口塘殺妻顯然不實了。但楊五榮卻哭訴塗家上下溝通,製造假證欺蒙官府,請青天大老爺做主。湯知縣見原告死死咬住不放,恐怕生出其他枝節,就下令暫將塗如鬆收監,待查出確鑿證據再作論處。
塗如鬆在麻城縣內雖是首富,但為人卻很厚道,平日裏對鄉鄰們多有周濟,所以人們都很敬重他。第三天頭上,又有一位老者來縣衙投狀,他是趙當兒的父親,狀子寫道:"我兒趙當兒本係九口塘的無賴,專喜招搖撞騙,此次作證塗如鬆殺人,也屬無中生有,大老爺切不可相信。倘若聽信我兒的證詞,錯判了塗相公,老漢請求將來查清後,不受兒子的連坐。"湯知縣接到這些鳴冤狀後,反而更加冷靜了,他一麵感覺到塗如鬆可能冤枉,一麵也懷疑這是塗家花錢運動的結果,所以並沒有釋放塗如鬆,反而下令務必嚴加看守,以防不測。
楊五榮自拉趙當兒作證把塗如鬆下獄後,心急如火。這天早晨,想去縣衙門看看究竟,忽然一個老婆婆找上門來,那位婆婆年紀五十餘歲,一身農家打扮,走路慌慌張張,似乎心緒不寧,見了五榮竟然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整話來。五榮請她慢慢說,那位老人說:"老身馮王氏,乃是城南馮家莊人,逆子馮大,生來不務正業,到處拈花惹草,令姐與馮大早有勾結,三個月前她與塗如鬆發生口角以後,為逃避如鬆的毆打,私自藏匿在我家,與我兒共處一室,同枕共眠。本想躲避一陣後再回夫家,不想你與趙當兒誤認為她已被塗如鬆殺害了,告到官家,那湯知縣這幾天不斷派人查訪令姐的下落,已有人到我家進行查詢,看來遲早要被人查出來,我們與令姐都十分恐慌,令姐讓我來找你商量一下,下一步怎麼辦好?"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把楊五榮給驚呆了,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判斷竟完全錯了。對於姐姐還活著,他並不感到怎麼高興,因為他告狀的目的也並不是為了給姐姐申冤,而是企圖狠狠地敲塗家一筆竹杠。好不容易利用趙當兒把塗如鬆投進了監獄,正等著塗家派人來求情談條件,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馮大沉不住氣了,來找自己商量對策。這一下不但吃到嘴的熱饅頭沒有指望了,而且自己還要落一個誣告本縣首富的罪名,說不定也得坐監,這可怎麼好呢?想到這裏,楊五榮說話也變得結巴了,為了不露痕跡,他示意馮母先回家去聽消息,等自己想出辦法來再去馮家通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