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雖刻意放輕但在耳聰目明的習武之人的耳中仍顯笨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奔來,翻動書頁的手指頓了頓,下一瞬便聽得門外有人輕聲焦急道:“喂,開門,快開門!”
月白身影一怔,隨即旋身至門邊:“誰?”淡淡一字,帶著說話之人的清冷之氣。
“我!”門外人有些不耐煩,“快開門,那小子追來了!”
聞言,月白身影眉頭微蹙,門剛拉開一道縫,門外人便強硬擠了進來,並在左右觀察了一下外麵的動靜後關上房門,鬆了口氣,伸手撫著胸口。昏黃的燈光下,來人的臉色漾出微紅,漆黑的瞳眸內也閃著逃難的亢奮輝芒,想是適才跑動得急造成的。
“怎麼了?”尚流雲澈忍不住問道。
“那小子纏著我不放,我都跟他說自己要上茅房了,那廝還笑嘻嘻地說要陪我一起去!可惡,就算是白癡也該有個度,我又不是他親娘!”
盈脈語有些懊惱地蹙起柳眉,再一抬眼看向尚流雲澈,發現他一身月白裏衣,白日裏束起的發絲全數放下披散在腦後,顯然是準備就寢的模樣。盈脈語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大半夜的跑進一個男人的房間,即便那個男人很年輕在她看來隻是個小朋友,此種情形還是有些尷尬的。
盈脈語的眼神閃了閃,麵有歉意:“不好意思,先讓我在此躲一躲,據我觀察那小子應該是不敢闖入你的房間的!”
尚流雲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步至桌邊繼續看自己的藥書。
盈脈語也覺無趣,自己都進來了,還說出那些話實在很虛偽,是以她摸了摸鼻頭,默默地找到屋內唯一可以讓她暫時坐下的地方——床榻。
“吱嘎”一聲木板被擠壓的聲響自盈脈語落座的地方傳來,屋內很靜,聽得很清晰。盈脈語忍不住抽搐起嘴角,一抬頭,很不意外地見到尚流雲澈正眼含不明意味地望著她。
“抱歉抱歉,弄出的動靜太大了,你繼續看書,看書,嗬嗬嗬……”盈脈語感覺自己的麵部肌肉很難拉扯出笑容來,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然而,尚流雲澈這次偏沒有順她的意,非但沒有轉回臉繼續看自己的藥書,反倒是目光在她與床榻之間來回逡巡著。他這一看,盈脈語也下意識地瞅了瞅自己所坐的位置——
一張簡陋的床榻,潔白的床單鋪得甚是齊整,一床被麵上繡著飄飛的櫻花花瓣的薄褥子已然攤開在床榻上,而她正坐在床沿上,床榻的對麵坐著一個尚流雲澈,此情此景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妻子在等著夫君就寢的畫麵……
盈脈語囧了,當即沒好氣地瞪了尚流雲澈一眼:“看什麼看?不久之前我們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呢,雖然現下已非夫妻,但借你的床榻坐一下也無可厚非吧!做人不能太小心眼兒,否則會遭報應,這是擱哪個朝代都不會改變的真理!”盈脈語故意曲解尚流雲澈眼神中並未直白流露出來的促狹之意,將自己的囧處化為他的囧處,說得煞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