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與那些飛馳而過的馬車較上了勁,馬車夫也在甩鞭加快速度,即便盈脈語他們什麼也沒說。

當天色暗下時,馬車正好到達西霞與東雲邊境地帶的關卡哨崗。對於出關之人,守衛的士兵沒有嚴厲盤問,意思一下,登記個名字日期便放人離開。不過對於進關之人就相當嚴格了,不但要登記姓名、進關事由,還要對他們隨身攜帶的物品進行仔細檢查。

馬車夫隻將他們送到關卡便離開了,是以,他們出了關到了西霞地界時隻能在附近尋一間客棧落腳。

夜裏,風起,吹刮得樹木東倒西歪,雷電自夜空中炸開,烏雲翻滾,瓢潑大雨隨之而來。

福來客棧的某間平價房內,楚茜蓮在榻上睡得正香,完全聽不到外麵雷電交加的聲音。曉墨被雷聲驚醒,睜開眼時,發現盈脈語正坐在桌邊握著毛筆寫字。

“哢——咚”一聲炸雷自耳畔驟然響起,曉墨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雙手也下意識地捂住耳朵。而此時的盈脈語卻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一般,依舊不動聲色地在寫字。

“小姐?”曉墨喚了一聲,盈脈語沒有反應。她下床穿鞋,直接走到盈脈語的身邊,偷眼一瞧,嘴角當即抽搐不已。

盈脈語不是在寫字,而是在畫畫,說是畫,卻也與鬼畫符相去不遠,曉墨瞅了半天終於明白她在畫什麼了——

“小姐,你這是在畫狗嗎?”

盈脈語坐直的脊背明顯一僵,繼而緩緩側過臉衝著曉墨微微一笑:“我畫的是馬!”

曉墨抖了,伸手拿起盈脈語的那張畫:“原來是馬啊,嗬嗬,奴婢現下瞅瞅,也確實像馬……”

盈脈語一把將畫抽回來,嘴角抽搐著:“它本來就是馬,你那句‘也確實像’是多餘的!”說著便將那張畫折一折收入袖中,回頭對曉墨道,“你接著睡吧,我去找雲商量一下明日的行程!”

“是……”

曉墨回答得有些不甘心,不甘心於自己總是幫不上盈脈語的忙。這一路行來,她感覺自己就是閑吃飯的廢物,既不會功夫,也不夠聰明,想著要行駛婢女的職責將盈脈語打扮得美美的,可是盈脈語卻時常穿著男子衣衫,根本就不甚在意自己的外表。

盈脈語沒注意到曉墨的哀怨,拉開門走出去。

隔壁間的尚流雲澈亦是沒有入睡,翻著那本內容早已爛熟於心的藥書打發時間。他聽到有腳步聲挨近,繼而門紙上有女子的纖細身影顯現,他曉得是盈脈語來了,但卻不主動出聲。待聽到敲門聲以及那聲已讓他聽得相當習慣的稱呼傳來時,方才動了動唇,嘴角不自覺隱現的笑意在濁黃燈光的映照下,於青澀中明媚升華。

“雲,你且瞧瞧我畫的是什麼?”盈脈語將畫攤開在尚流雲澈的麵前。

“馬。”尚流雲澈蹙眉遲疑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十分肯定地說了答案。

霎時,盈脈語便有如聽到天籟仙音般緊緊握住他的雙手,漆黑的眸閃著灼灼光華,有著他鄉遇故知般的喜悅跟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