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市長
李主任正和我說著“三陪”的事情，忽然手機響了。他一看來電顯示，嘟囔一句“他來電話幹嘛”，然後接起電話，很熱情地大聲說：“國盛秘書長，您來電話有什麼指示？”
電話那端聲音也很大，好像與李主任商議來訪的事情。李主任向對方解釋現在正在開廳長辦公會，所以廳領導和薛主任的電話都關機，關於晚上見麵的事情，仍按事先安排好的日程進行。
電話接完後，李主任告訴我，晚上錦江市市長要宴請科技廳領導，剛才是一個副秘書長打電話過來，說有一個副市長臨時有事，提前回錦江了。我問怎麼市長還要請胡廳，李主任說這就是中國特色，各省跑部進京，省內各地市就跑廳進省。科技廳手中有項目，有審批權，地市也就很重視，一般來說，每年各地市政府都要利用各種機會宴請幾次廳領導，美其名曰加強溝通。
我好奇地問這種宴請一般在什麼地方，難道也像上次那樣的飯店。李主任說那樣當然，省政府倒是有招待所，但那裏一來檔次有些不夠，二來人多嘴雜，所以這種宴請一般都在其他飯店。我覺得很好笑，說市長也會出現在飯店裏，多滑稽呀。李主任笑道，市長也是人，怎麼就不能去飯店吃飯。
我有些不相信，說在影視作品中，市長啊省長啊都是前呼後擁，威風凜凜的，怎麼會和老百姓一樣呀。李主任說那些都是導演和編劇瞎編的，現實中的領導都很平易近人，根本不是那樣的。
李主任還舉個例子，說去年某省直單位開工作會議，主管副省長應邀出席。可是接待工作沒做好，副省長來到會場後，沒有人出來迎接他，他隻好訕訕地往會場走。會場大廳負責會議簽到的工作人員正好不認識他，見副省長往會議室走，就攔住他讓他簽到。副省長無奈，隻好拿起筆在簽到簿上簽到。還好這時該單位的主要領導出來，見副省長正簽到呢，忙上前請進會場的貴賓室。
我大為驚奇，說這種事也能發生。李主任說這事千真萬確，盡管那個單位隱瞞，但已經傳了出來。李主任說這事發生後，那個單位的辦公室主任很快就被調整掉了。
笑容在李主任臉上停留片刻後，他眉頭又皺了起來，鬱鬱地說道：“做行政接待，最怕這種低級錯誤。這種低級錯誤一旦出現，影響相當壞。”
我想起了冊子裏麵的錯字，問道：“李主任，我看在辦公室工作，接待也好，文字綜合也好，都容易出現差錯，這樣整天提心吊膽，心理壓力一定非常大吧？”
李主任苦笑道：“可不是嘛，幹咱們這一行，都容易未老先衰，你看我，如果不焗油，就是滿頭白發。邵主任更慘，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快要掛了。”
我趁機問道：“邵主任病怏怏的，怎麼就不去醫院看看呢？”
李主任皺皺眉：“這事我們都勸過他好多次了，可他就是強。廳領導們也很關心他，要不怎麼要把你配在辦公室呢，就是想讓你分擔一些他的工作。”
我有些不解地問：“我怎麼聽有人說，胡廳對邵主任工作不滿意呢？”
李主任一愣，馬上問道：“你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