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的是高中班長,一派喜氣洋洋。
李叢木問:“這是誰要結婚?”
“你唄,麻溜兒的吧,程歸都等急了。”
“我和程歸?”李叢木心裏樂開了花,自己這麼快就要結婚啦,那不就可以開葷了嗎!麻溜兒戴上一朵大紅花,高高興興上馬,踏著霞光,走入張燈結彩的村子。
“新郎官來咯!”一聲孩童的呐喊。隨即,掛在杆頭的鞭炮劈裏啪啦響起,喝彩聲中,紅色的紙屑落滿一地。
又一匹黑馬踏著紅屑迎麵走來,騎在馬背上的正是程歸。
瞬間,四目相對,情意繾綣。
兩匹馬齊頭並進,走入貼著紅雙喜字的院落。一大群親戚朋友,歡歡喜喜把一對新人迎接入廳。
程爸程媽、李爸李媽,端坐在高位,笑容滿麵。
萬事妥當,待良辰吉時一到,李叢木與程歸就開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對拜、送入洞房——
“慢著!”
突然,一聲嗬斥橫空而出。
李叢木回頭去看,有個麵目模糊的人闖進廳堂,大吼一句:“兩個男人,不準結婚!”
這句話,像一句咒語。
霎時間,父母的臉白了,賓客的笑沒了,紅雙喜字從牆麵上一片片剝落。
一切美好都化作幻象,迅速潰敗、消散。
程歸閉著眼,向身後倒去——
“不要!”
“不要!”
李叢木怒吼著怒吼著,就把自己吼醒了。才發現,窗外夜色正濃,原來隻是場夢。可是,被剝奪幸福的痛是那麼真實。心在胸口狂跳。為什麼他就不能完完全全擁有程歸呢?他總覺得不安穩。
起身就來到程歸的房間,程歸睡得正熟。
李叢木趴在床頭,暖暖叫聲:“龜。”
程歸迷迷糊糊應著:“怎麼了?”
李叢木問:“你為什麼不和我同床?除了那些客觀阻撓,我看得出你其實在躲避。”
“嗯?說什麼呢?”
“我說,你為什麼不想和我同床?”
“我沒有不想,是我不能啊。”
“不能?”
“咱倆都是男的,怎麼做啊?”程歸似醒非醒,但所說確是真心話。
李叢木恍然記起上次在機場,程歸說的確實是“不能給你生孩子,也不能和你上床”,原來兩個“不能”是一樣的。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程歸這些年對性的忽略,竟然從來沒有看過XXX,竟然從來沒有試過XXX,竟然一直以為采菊隻是一種調侃的說法!
李叢木發出深深的歎息。忽然就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根本就沒丟”的悵然。
“龜,”李叢木擠上床,把人摟住,幸福地蹭蹭,“男人和男人吧,是不能做,但我們可以創造奇跡。”
啊~
春天來了。
——尾聲——
三月底,李叢木和程歸終於要搬去嘉定。
新家說來巧,有次程歸去辦稅務時,專管員先生說他要被調回老家了,自己的住處正想轉租。程歸跟著去看,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套寬敞的公寓,簡直再適合兩個男人居住不過。
搬家這天,春光明媚。貨車載著行李,緩緩駛出福裏小區。
程歸和李叢木並肩坐在敞口的後廂,看著古舊的樓房與老樹在視野中漸漸後退,有一個小圓團則沿著草坪飛快地追來。
“是那條小狗。”程歸驚訝於它還在。
李叢木吹聲嘹亮的口哨。小狗跑得更歡了,終於追上前一躍,跳進了車廂裏。
它歪著腦袋看看程歸,又看看李叢木,就踏踏實實地趴在了一塊紙殼上。那種放鬆而信任的姿態,就仿佛它從未離開。
程歸笑著說:“看來,我一定要留下TA了。誰叫TA一路追來。”
(全文完)
冬至與君重逢,冬去與君偕老。四季隨你/張迷經
2015/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