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看戲夫妻生非、回家兒媳露彩(1 / 3)

正月十八,是大禹縣前廟村逢古會的日子,原說好的,才過了年,熱鬧也看了,紅火也鬧了,鄉裏縣裏也跑了多少趟了,加上三大不在家,就不跑了,可是架不住三大爹的嘮叨,說是那裏今年有戲唱,還是名角,三大的娘就動了心思,她換上了碎花小夾襖,對月珍說了,就和三大爹一起來到了前廟村。

許是十五前下了雪的緣故,今天的天氣仍然不好。坐在戲台前,三大的娘一直顫抖著,像是中風一樣。三大爹挨著三大的娘,他發現三大娘顫抖不已的時候,是台上剛剛唱完了折子戲《拾玉鐲》,趁台上拉幕換場的時候,他問三大的娘:“冷?”

三大娘點了點頭,說:“這鬼天氣,原來想的是正午的時候應該出日頭的,誰知道這西風刮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三大爹“哼”了一聲,對三大娘表現了蔑視,說:“看個戲你還換件新衣服,也不看看你那滿臉的褶子,你尋思著你還年輕啊!”嘴裏雖然說著難聽的話,可是三大的爹還是不忍心老伴受凍,就脫了自己的棉大衣,披到了三大娘的肩上。

說起來三大娘,那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會穿會打扮的人尖尖,在古城一帶是個萬人迷,招蜂引蝶的,給三大爹澆灌成了個醋葫蘆,為這事婚後和三大的爹沒少生過氣。後來有了三大,她的心才稍稍收斂,隻是花衣服還照樣買,買了不敢穿,單單盼望著村前門後誰家有個紅白喜事,自己好光鮮一回。今天本來換衣服的時候她就有點委屈,感覺碎花夾襖配著這黑滌綸褲子不老合適,可是在櫃子裏翻來覆去的也沒找下好點的,心思裏已經是在湊合了,就這還叫三大的爹揶揄不堪,所以,雖然看著三大爹把他的衣服給自己披上了,心情總還是不愉快,就站起來要回家:“不看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換件衣服還丟了你的人了?”

三大爹看看老伴要回家,就知道自己說多了,忙拉了拉三大娘的衣襟,悄聲說:“來趟也不容易,你咋是這脾氣,等著,我給你弄碗油煎涼粉,吃了暖和暖和身子。”說話的時候,戲台上鑼鼓家夥響了,三大爹瞟了一眼,看出場的扮相,像是《送女》。

三大爹出去買涼粉去了,三大娘也不管他,自顧自的看戲,這時候,三大娘的右眼皮忽然跳了幾下,農村人迷信,怕是有災;加上剛剛三大爹那兩句難聽的話,她就感覺到很掃興,看著那戲也就不甚精彩了。再看看三大爹還沒來,他索性也起來了,鑽出了人群。

老兩口離開戲廟,直到進村的時候,口水戰還是沒有結束。三大娘口口聲聲嫌棄三大爹不給她麵子,當著戲院那麼多的人數落了她;三大爹也是委屈,說:“我已經知道錯了,給你買涼粉你還看不出來是巴結你?現在倒好,錢都給了人家了,你死活不吃,你說說不是和我較勁?糟蹋了那兩塊錢你不心疼?”兩個人說著說著又來了氣,三大爹差點要動手,可是冬天裏他總是感覺胳膊腿不是那麼活道,忍了忍還是算了,就賭氣地自己加快了步伐,把三大娘落在了後麵。

看看三大爹先走了,三大娘越發來氣,也就故意拖延了步伐,兩個人距離越走越遠。三大娘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碾頭的時候,不防和香草碰了個照麵。香草看三大娘悶悶不樂,多問了一句:“嬸子這是咋啦?敢是誰欠了你三百吊錢一樣。”說完,先“哈哈”大笑起來。

三大娘叫香草的笑感染了,心情好像忽然好了起來,用手指了指前麵,說:“誰?還不是那老不死的,真真把我氣死了,和他過一輩子,我就沒有展展的活過。”

“我當是誰呢,原來和我叔鬧意見啊!算了,過了幾十年了,老了老了都還越發會慪氣了。走,去我家坐坐去。”說完了,香草便拉上三大娘去了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