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端午以後,村長狗拽和三大媳婦月珍的來往越來越明目張膽了。
細說起來,這應該有兩個原因:其一,狗拽的媳婦柳兒為了維護自己老公的麵子,有點逆來順受,這結果就是狗拽越發地有恃無恐,和月珍的見麵日益頻繁也是在情理之中了;其二,三大的爹娘因為害怕把事情弄大了,月珍再來個遠走高飛,那三大就可能一輩子孤孤單單地過了,所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縱容她,這叫月珍也是有了養尊處優的感覺,不把三大和三大的爹娘放在眼裏,為所欲為。所以不久,狗拽和月珍兩個人的事便在旮旯村傳的是沸沸揚揚了。可是你得承認,人的精神一旦叫肉欲支配了,那他就會完全不顧別人那閑言碎語的評價乃至於惡毒的攻擊了。
說起來,對狗拽和月珍這件事最痛苦的人,那其實應該是狗拽的媳婦柳兒了。以前的時候,狗拽雖然也和村裏很多的大姑娘小媳婦好過,但是因為沒有這樣明目張膽,而且大都是逢場作戲,所以,柳兒也就難得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忍了;再加上狗拽因為感覺虧欠著柳兒,所以,柳兒在家裏也很是耀武揚威的地位,這樣多多少少也使得柳兒找到了些平衡。可是現在不行了,他們兩個人的事不但柳兒親眼看見了,而且在柳兒看來,狗拽這一次是動了真格的了,不但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和月珍的幽會上,而且對自己也是不冷不熱的,有時候甚至表現出了極度的反感和討厭,這叫柳兒很是坐立不安。
要說月珍,雖然心裏也是喜歡著狗拽,和他有著那一日三秋的感覺,可是總還是不希望把事情弄的滿城風雨的,所以不論在家還是在村裏,都總還顧了麵子,小心翼翼地,不顯山不露水地和別人來往交流。有時候半夜三更的,也和狗拽幽會,但是總還是提心吊膽的,不是那麼的張揚。
這一天,吃過了早飯,月珍對三大的爹娘說:“地裏的玉米苗該間間了,中午我去地裏。”
三大的爹一聽月珍要去地裏,還是不放心,再看看三大娘的神色,也是疑惑,就對月珍說:“這大熱的天,你一個人不知道幹到啥時候了,我和你娘咱們一起去吧!”本來三大的爹想說他和月珍一起去的,可是感覺老公公和兒媳婦一起去幹活,怕村裏人笑話自己,就連三大的娘一起說上了。
說實話,這一次,月珍還真的沒和狗拽聯係,隻不過是一個人在家憋悶得慌,加上老兩口把自己看得死緊,所以想找這個借口出去轉轉罷了,現在三大爹這麼一說,她自然不高興了,可是再想想自己有錯在先,要不他們也不會這樣地如同驚弓之鳥一樣,也就沒再說啥。
今年老天爺發了慈悲,收麥子的時候是滴雨不下,老百姓沒有往年緊張急迫的場麵,悠閑自在地就顆粒歸倉了;可是收完了麥子清了場,老天爺劈裏啪啦的就下了一場透雨,這雨好啊,老百姓都說,這才是及時雨,不早不晚的,在大家需要的時候就下了。土地酥活了以後,正好是種秋莊稼的最佳時機,大家這次不敢含糊,來了個全家總動員,把該種的都種上了,才放下了心。
三大爹看了看眼前綠油油的一片玉米苗,再看看路那邊的受了雨水浸泡而鬱鬱蔥蔥的蘋果樹,心裏很是高興,不由對了三大娘說:“今年是個豐收年啊!你看看咱們這玉米苗,種多少出多少,間苗的活是重了點,可是比起那補苗來,又要刨窩,又要點水,真是省了不少的力氣。”
月珍沒有說話,但是三大爹的話她都聽見了,再看看眼前的玉米苗,還真是的,每窩裏都是三四苗,種的時候隻怕出不了苗,多撒了幾顆種子,現在好了,又得把多餘的拔了,想想,真是好比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想起這句話,月珍自己在心裏先笑了,但是表麵上還是沒有笑出來。
三大的爹和娘到底是老了,從開始間苗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叫月珍把他們老兩口落了很遠的距離。三大爹看了看老遠的月珍,對三大娘說:“你都看見了吧?說起來她有那麼點毛病,可是幹起活來還是一把好手,人麼,沒有完人,還是我那老話,為了咱三大,什麼事該忍還是要忍了,不能太衝動,等著她有了孩子,我看叫她再去勾三搭四的,她就是想,孩子纏得她也沒那精力了。”
三大娘停下手裏的活,看了看三大爹,說:“你沒看她那肚子?就和咱們後溝那鹽堿地差不多,啥時候能懷上孩子?”
聽了三大娘的話,三大爹一聲歎息,看看三大娘停了手裏的活,感覺自己的腰也有些困了,就坐在地墊上,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對三大娘說:“我看,要不就叫三大回來吧,等著月珍懷上孩子了他再出去打工,不要因為幾個小錢耽誤了大事情。”
三大娘看看三大爹坐下了,自己也坐在他的對麵,說:“你沒看三大那個死樣子,叫我說啊,他回來一次和月珍睡覺沒睡覺都還兩可著。”
三大爹一聽三大娘的話,心裏也是含混,猛吸了一口煙,把他嗆得老淚縱橫,幹咳了一會,等著那口氣上來了,自言自語的說:“那慫娃咋看都不像是我的兒!”
其實三大爹的話是嫌棄三大沒出息,沒自己年輕時候的膽子和魄力,誰知道三大娘誤解了三大爹,她抓住三大爹的話,怒氣衝衝地問:“好,那不是你的兒,你說那是誰的?今天你找出他親爹來算你說對了,要是找不到,看我撕爛你那嘴。”
三大爹知道三大娘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忙把手裏的煙掐了,向三大娘解釋:“你看你急啥麼?我就是說說,嫌他沒出息,你還當真了?什麼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