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十步殺一人(1 / 2)

目光緊鎖在那柄銀槍的槍頭之上,菱形槍尖正輕微映著夜光閃爍,仿佛是在品著一壺陳年老酒,又以月光作餌。

劉子安霎時間心頭一鬆,之前心裏所想過的不安念頭統統被拋了下來。一時間緊繃的心弦又刹時恢複了平靜。

無論如何,自己終歸沒有盯著一頭汙血,扶著快要和脖子分家的腦袋去見那閻王爺。無論眼前這瀟灑少年郎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處搭救自己,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隻要這條本該不在世間的性命還能苟延殘喘多活哪怕一日,自己也許就能找到那天夜晚的凶手。那些在神明住處近旁犯下血腥罪惡的家夥。

“隻要活下來了就好了。”他這般想到。

隻是轉瞬之間的事情,那紅衣人怒吼一聲,收回手刀,渾身由內而外發出一陣氣浪。看上去因為進攻不成很是惱怒。

街角處響起一聲刺耳的咯咯聲,紅衣人的道袍碎裂下來不少布屑。他渾身顫抖,抱著自己的頭部搖晃不已。

就在近旁,白馬少年轉過上半身,收回手中的銀槍。那張俊秀的臉此時有一些惱怒的味道。他瞪了劉子安,淩厲地說道。

“怎得會連一隻小小的箭傭也打不過?”那語氣中,仿佛是覺得能與修行者的法術相較量是一件理所當然的小事。

潰坐在地的劉子安不知道如何麵對,隻是靜靜地盯著眼前這個非同尋常的少年。

“活了那麼久,膽子倒是越來越小了。”白馬少年又是一聲冷哼。輕巧的轉過身去,抬起右手,向後一提。

那紅衣人自顧自的發出“咯咯”聲剛停下來,正反手聚刀,在黑暗中浮出一身的火氣。

一道銀芒比他更快,比他更準。

一道銀芒劃破了令人煩悶的紅光,碾碎了如噩夢般咄咄逼人的熱氣,

一道銀芒穿透了紅衣人的胸口,還不等他發出陣陣慘叫,便讓他於銀光之中湮滅不見。

劉子安沒有料到這難纏的紅衣人竟然會一瞬之間便葬身銀槍之下,麵部表情有些呆滯,就這樣癡癡的抬頭望著白馬少年。

少年一臉鄙夷,臉色在一身銀盔的映照之下很是不屑:“別一臉癡呆模樣,跟我來。”說完策馬轉身而去其言語之間盡是灑脫。

劉子安看不清眼前的局勢,但至少知道無論是要自己跟上去做什麼,在他身邊總不至於默默死在黑夜之中,一點蹤跡也沒留下的好。

誰知道會不會又有一箭南來,滿是怒意呢?

於是他趕緊從地上一個翻身爬起。跟了上去。

銀盔少年騎馬在前,劉子安翻動雙腿奔跑在後。兩人就這般一路前行,穿過鬧市,穿過道廟,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城中無人經過的亂葬崗。

昆沙城中有兩處無人會去的地界,一處是滿是幽暗的臭水巷,一處便是亂葬崗了。

這裏鬼氣森森,埋葬著無數年來死於各種原因卻無法安息的人們。沒有昆沙城的住民會往這個城中角落走來,因為沒人會想沾染上那份晦氣。若是因此惹上了什麼煞星,可就不太劃算。

夜深之時,這兒便更為詭異。幽綠磷火,還有老鼠奔跑來回撞倒瓶罐的清脆聲響,讓人後背發麻。

陳先生仍舊手握著那方硯台,在空中,在枯樹,在墓前,身影翻飛。他身上的袍子破了不止一處,臉上也有幾道血淋淋的新鮮傷痕。

耳中傳來了不停歇的急切吼聲,兩名紅衣人渾身浴在燃起的流火之中,右手處的袍子都已經在激鬥中被切碎飄飛在了夜空中。

夜色如常,亂葬崗卻因為兩團火球亮的有如白晝。

兩名紅衣人仿佛察覺到了有援兵到來,麵對陳先生隻是接連發出難聽的嘶吼,卻不見真正的上前以命相博。

“老家夥,是不是睡得太久連怎麼殺人都忘記了?”白馬少年右手抬起,把長槍輕巧的斜靠在了肩上,那模樣端的是瀟灑輕鬆。

亂葬崗那頭,陳先生正了正身形,見敵人停下了動作,微微斜眼撇了撇白馬少年與累得直喘的劉子安。

“你這班招搖前來,真不怕惹出禍端。”言語中盡是擔憂。

白馬少年右臂有力一揮,長槍在劉子安眼前劃出一道銀光,煞是好看。

“該來則來,沒什麼好怕的。”

一片紅光之中,劉子安看見陳先生輕輕搖搖頭,像是在對這後生的囂張態度不滿。他想開口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隻是還沒張嘴,火光中那兩名紅衣人倒是突然大張著嘴,不住地嘶嚎起來,那聲音聽著仿佛是有人在對他們抽筋拔骨,慘烈不已。

陳先生一臉憂慮,白馬少年卻優哉遊哉地耍著銀槍,悄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