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歸一記平砍,悲荒回手格擋,長劍擦出一溜火花彈飛出去。
“兄弟給力點啊!”萬裏大吼。
“你在山頂用的那個流星雨還能再用一次嗎!”
“不能!”
百裏歸矮身躲過撲擊,回身看到黑蛇般的霧氣迎麵撲來,“悲荒”低頭看著他,猩紅的眼睛毫無感情。他大吼著閉眼抱劍,由下而上全力刺出,刺中金屬的感覺傳來,神見鬼似乎推進了一點,“悲荒”死死握住劍身,一點一點將它推回去。
腦袋裏響起混亂紛雜的噪音,吵得人快要發瘋,百裏歸蜷縮在悲荒麵前,緊緊抱著頭,萬裏的咆哮聲艱難的擠進耳朵:“領域!”
用不出來啊!那些霧把他死死壓製住了。
直到現在百裏歸才頓悟,原來“悲荒”也是有領域的,神怎麼會沒有自己的領域呢?隻不過它是隨時隨地全天候開啟!
他很想告訴萬裏快跑,但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正義射擊……搞什麼鬼你怎麼總是射歪?!”萬裏眼睛充血發紅,他猛地擲槍狠狠敲開悲荒的手。那雙眼睛對這個單細胞信客似乎沒有用,萬裏毫不畏懼的和它對視,似乎在說看什麼看找抽啊。他在對視中狂奔躍起,一腳踢來!“正義你好了沒有!”
“小心!!”風聲裏夾雜著止息的嘶吼,“眼睛也是鏡子!”
槍響,萬裏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百裏歸目呲欲裂,跌跌撞撞站起來。正義和止息在天台扭打著,最後被止息一手肘擊暈,反鎖進雜物間。
悲荒伸手把爬起一半的男孩摁在地上,壓的他幾乎吐血,長劍被遠遠崩飛到樓下。它俯身把臉湊到百裏歸麵前,紅眼睛盯著他,低低的吼叫起來,百裏歸聽得額上露出青筋,此刻才發現骨甲上的花紋和自己麵具的風格如出一轍。
他總算知道當初那股熟悉的感覺從哪來的了!
繁雜的聲音一個個在腦海裏炸響,一個鬼叫著殺殺殺!一個哀嚎著快跑啊!有點在低聲啜泣,還有個瘋癲的大笑……百裏歸攥緊拳頭,突然伸手卡住對方脖子,狠狠一個勾拳把悲荒打的晃出去,暴吼:“你老衝我說鑰匙鑰匙,我也不知道鑰匙在哪啊!”
趴在地上的萬裏忽然動了下,然後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氣。
“臥槽你什麼身體構造!”百裏歸目瞪口呆。
“同調後把‘堅硬’的概念也同化了,不然我怎麼可能踢得動這個大塊頭。”他摸摸自己肋骨,疼的呲牙咧嘴,“也不知道折了沒,折了也得當沒折用……這一槍差點叫我背過氣去。”萬裏咬著牙往樓下走,“幫我拖著點,哥上你看看啥叫神射手。止息槍,帶著下來!我爬不動樓了!”
百裏歸閉了閉眼,突然盯著萬裏的背影笑起來。他接住止息扔來的軍刀緊握住,回身劈砍出一個完美的半弧。這種攻擊對“悲荒”來說不痛不癢,它向後急撤追向萬裏,百裏歸向前急追上“悲荒”。
萬裏撲向止息架好的槍,止息撲向他身後戰場,兩人交換位置,彼此間的氣勢忽然變了。
止息像柄出鞘的細劍,順手拾起地上的神見鬼,冷冽凜然,堅定無往的衝去;萬裏沉靜的像座山嶽,巋然不動的從瞄準鏡裏看著敵人衝向自己,他隻管開槍,一槍,一槍,又一槍,全部打在“悲荒”眼睛上。
它咆哮著將手臂掃向止息,少女臉色一白,僅僅抵擋了幾秒,她鬆手撲倒在地,躲開了從頭上掃過的爪子。
“悲荒”舉手,揮落前忽然不自在的往前踉蹌幾步,好像有人在推它一樣。
一小截灰白色的刀尖從他胸口露出來,黑色粘稠的血存著血槽滴滴答答,跟個漏水的膠管一樣噴出來,然後化作霧氣消散。
百裏歸的臉從“悲荒”身後露出來,他抽刀振血,拿在手裏的正是被止息丟棄的三棱軍刀,本來毫無作用的武器到了他手裏突然變得天下第一鋒利,把悲荒堅硬的身體捅了個透心涼。
他隔著悲荒凝視止息,麵無表情的臉一點點扭曲,仿佛在和什麼鬥爭著,費力的張嘴說放開我……悲荒轉過身,聲音雜亂的對百裏歸咆哮,如同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黑色的霧向百裏歸籠去,少年玩命奔跑,突然刹步回身,在雪上拖出道長痕,鷹一般躍起。他躍過四麵八方圍來的黑霧,反握軍刀,對著悲荒頭顱狠狠刺下去。
這次他沒能像切豆腐一樣刺穿悲荒,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灰白色的刀身僅僅刺入一點便從中間折斷了。黑霧從後方追上來,籠罩住從半空跌落的少年,百裏歸瘋狂呐喊,用力去掐自己脖子。
“百裏歸!百裏歸!”止息跌跌撞撞奔過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牙咬都用上了才把百裏歸的手扯開,同樣陷入劇痛悲荒再度望向他們,止息連拉帶扯背起百裏,撒開步子跑起來,她想能跑幾步算幾步,就是不能放棄啊!
百裏歸望著地麵,迷迷糊糊的仿佛有人對他說朋友你慫什麼,他隻是悲荒啊,死了一個還有另一個,那種隻能讓人發瘋的小角色有什麼好怕的?
他看了看止息,止息正一言不發的看著前方,背著他逃命。
那是誰說話?他眨眨眼,一會看到個瘦骨錚錚眼神如刀般的怪物,一會又看到個和藹微胖的禿頭大叔……媽的幻覺了,他咬住舌尖。
“它不是在問你要鑰匙。”
百裏歸想問誰在說話?瘦骨怪物還是禿頭大叔?但他卻開不了口。
“你聽它的叫聲,像不像淨土山上終年不停的風?”對方說,“淨土山上那些如泣如訴的風聲,全都是替像你這樣,把淚水藏在心底不肯流下的人哭的。它其實也很委屈。”
百裏歸心說這個幻覺挺會燉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