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幻覺問:“你是要接過逆命書,還是主宰命運?”
聽起來都挺牛逼……但是我現在隻想這個背著我飛奔的妞別死。百裏歸想,雖然現在看著活蹦亂跳,但之前情況惡劣成那樣,身體過後要崩潰的吧?
“…百……歸!別睡啊!”他聽到止息喊自己。
“嗯……”他應了聲,“剛才做了個夢。”
“什麼?”
“剛開始夢到失憶前的力量都回來了,特猛,我隻要相信那個人是我就能砍瓜切菜般搞定身後那個窮追不舍的跟屁蟲……後來就變成有個人嘮嘮叨叨,硬給我灌雞湯。”
“然後呢?”
“我沒法和你解釋,但我知道那個人不是我,是另一個人。”
“我懂我懂,你別害怕!”
“……我還真害怕,好像放棄自己意識把一切交給過去的自己……的力量處理,就再也醒不來一樣。”百裏歸說,“就因為這個放棄殺死悲荒的機會,是不是有點差勁。”
“哪裏的話,你比大多數人勇猛多了!”
“是嗎……”他又沉默了會,“這個逃命的感覺挺熟悉的,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還是你和我,那天救我的人就是你對不對?”
“你真的出現幻覺啦?”
百裏歸也沒有再追問:“我看過一個動畫,裏麵有個女孩,波濤洶湧,開朗熱情,金色長發特別漂亮,能力是越被打就越強,這不是吐槽,是真的這樣。她曾跳進鳥嘴裏連開五槍,說‘I!HOPE!YOU!ARE!HUNGRY!’其實在洞窟裏的時候我就是模仿她,也算暫時把怪物逼退了,有點酷吧?”
“……嗯。”止息心說酷個屁你嚇得都快哭了,恐懼和憤怒融合在一塊就像個怪物似的,“沒想到你臨死還在幻想自己是個美少女。”
這次百裏歸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在哭在笑。
“為什麼那麼生氣?”止息還是問了這個愚蠢的問題。
“它要殺你……他為什麼要殺你?”
“沒有為什麼。”
“這個世界是很不講道理的。”他們異口同聲,曾經說的對話又一次發生了。
就好像你看電影正開心,屏幕上趴著一隻奇怪的蜘蛛,你覺得嗚哇這麼多條腿真惡心,於是隨手捏死了。難道你還會在捏死它前想想自己這麼做正確嗎?
百裏歸掙紮著從止息背上下來,伸手接過神見鬼。
“動畫裏還有個女孩,為了保護世界被江湖前輩推薦與某種力量融合,融合後她就是淩駕眾人之上的存在,但也不再是自己。她會忘了朋友家人和自己喜歡的男孩,成為……正義的使者。”百裏歸有點好笑,這個片子他還沒看完就穿越了,也不知道心心念念的結局是怎樣,“我看的時候可心疼啦,她是唯一的適格者,因為溫柔、堅強、寬容、仁愛,善解人意,品行端正是個完美的騎士,而且出名的強大。就因為過於美好,所以要背起會毀掉她的力量和責任。”
“你想說什麼?留遺言能不能留點有用的?”
“但是她還是決定放棄自我了,那我有什麼好怕的?”百裏歸說,“這就是我想說的。要是能救很多人,死一死又怎麼樣?這是應該的。”
止息愣了愣,這句話似乎沒錯,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剛才有點長,現在順手多了。”他好像被刺激過頭發瘋了,眼神空洞的揮了下斷刀,將劍收在背後,刀咬在嘴裏,赤手空拳向悲荒衝去。這次他學聰明了,一矮身從怪物胯間衝過,回身撲上它的背,攀著骨刺爬到頭頂,拔出刀劍。那些裹著他的黑霧劇烈翻騰,但他不為所動,左手長劍刺進脖子裏固定,右手的斷刀舉起,忍住要炸裂般的頭疼,穩準狠的刺了下去。
百裏歸就是那個差點被摁死在屏幕上的蜘蛛,他不想死,於是奮力刺出毒刺。
“你!還是!死吧!”他連刺三下,火焰突然從斷刀上噴薄而出,死死咬著傷口燃燒。他被垂死掙紮的悲荒甩了出去,劍鬼被他緊緊握著一起拔了出來,一蓬黑色的血從傷口噴出。
止息接住百裏歸一起倒在雪地上,少年氣喘籲籲,鼻子裏呼出來的氣都噴到了她脖頸裏,剛開始還很灼熱,沒幾秒就越來越弱。她攥住百裏歸冰涼的手,手心手背滿是傷痕,指骨上的血已經凍成了痂,摸上去像是一個老人。她想說你還沒暈,不過再不送去醫院可能就真的暈倒醒不來了,但是少年輕輕的聲音把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去補刀啊,我最討厭打架不補刀的角色了。”
止息看著插在“悲荒”脖子上的劍鬼,敵人已經倒了下來,不補刀也活不了了。
“為……什……”悲荒猩紅的眼眨了下,像是漸漸熄滅的火堆,一點一點暗下去。它固執的追問著,緊緊凝視百裏歸雙眼。或許是因為快死了,除了一絲用眼過度的酸澀外,再也無法帶來多餘的感覺。這頭怪物生前那麼囂張,死亡時卻如此安靜,止息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竟然覺得那張臉最後露出的表情和委屈時的百裏歸有點相像。
她用力閉了下眼再看時,“悲荒”眼中的火堆已經熄滅了,變為死寂的灰色,身軀迅速風化,隨著落雪一起飄散在空氣裏。布滿骨刺和骨甲的頭顱毫無生氣,根本看不出一絲表情。
她拔了下短刀,被堅硬的頭骨卡住。
“你怎麼做到的?”她問百裏歸。
百裏歸沒有回答,他仰麵對著天空,眼睛空洞,嘴角卻使勁咧起,牙關緊緊咬著。
“百裏歸!”止息拍著他的臉,“百裏歸!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