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漸漸的喜歡上這個山穀了,山居秋暝,的確是很愜意的事情。
也不知道此處的主人,雲深何處?
索性往深山裏走吧。
果然,剛穿過一片竹林,遠遠的崖頭上發現一人。弓著身子,似乎在勞作?
抑或隻是揀東西,抑或采藥?還是種田呢?
不得而知,隻知道遠遠看著絕非凡人。
顯然,他也看到我了。
應該不是看到我,是感覺到了我的存在,因為他還未抬頭,肩膀卻聳了一下。
我趕忙道:“那邊的大哥,小可是過路的,不知你在做什麼呀?”
他終於抬起了頭,相貌清臒,未老先白頭,二目如電,打量了我半天,然後隻是點了點頭。
我走了過去,他才道:“你是天皇伏羲氏嗎?”
我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我是伏羲,什麼天皇?”
“嗬嗬,你原來不知呀,西王母曾經告訴我,上古有三皇,分三才天地人,你是天皇我是地皇。”
好家夥,大言不慚,自吹是地皇,還見過西王母。
於是我問:“你見過西王母?”
他點了點頭道,“西王母救過我的命,告訴了我我是地皇,也告訴我天皇是伏羲,人皇是軒轅。”
“那你叫什麼?”我很是好奇。
“神農氏。”
哦,回種地就叫神農了,我暗暗覺得很好笑。
“牛皮大王,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是那屋子的主人麼?你在這裏做什麼?”
那人也不生氣,一笑道:“嗯,我采藥回來,在這崖頭上種地,馬上就回去。”
“那好,我在你家等你。”
神農道:“你回去先燒壺水,灶火在東廂房。”
我應承著回去了。
一路上總覺得好笑,自稱神農的家夥,看起來還行,至少和我一見如故,隱隱約約的感覺著我倆是好朋友,至少應該前世就認識的。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直覺吧,有些事情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東廂房確有個爐灶,彌漫著一股草藥味道,尋了幾個鍋都有這種氣息,無奈,隻好隨便挑了口大鍋。
院子裏就有井,剛進門就發現了,從上望下去,嗯,不是很深,能照見人影子,說明離溪水也不遠。
不大一會兒,神農回來了,背了個小竹籃,左手還拎著隻山雞。很高興,我還以為神農種啥吃啥呢,土豆片土豆絲烤土豆......
總之不是就成,燉山雞還是不錯的,於是問他有酒沒。
他嗬嗬一笑,酒啊自然有,窖裏有好酒,平時舍不得喝,因為是杜康送的。
“杜康?那是誰呀?”
“就是當世的酒仙呀,有此來向我討了些要,就送了我幾壇子好酒。”
神農說罷就把山雞收拾好燉上,去取傳說中酒仙釀的美酒。
又好大一會,雞也燉好了,酒壇子也擺上來了。
我倆就在院子裏開吃,壇封一啟,撲鼻的酒香。
“這酒是杜康在汾水之陽釀的,那裏的水很是特別,還可用竹葉來煮酒。”
我聽的是悠然神往。
想必這定是個人才輩出的年代,於是我就問神農為何要隱居於此,好則好矣,換了我的話會覺得悶的慌的。
“我既然叫神農氏,就要天天麵朝黃土背朝天,即為地皇,就要熟悉萬物的生長,自然造化之功。”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他接著說道:“不僅每日勞作,我還常常入山采藥,嚐遍百草,所以我就把後院叫做百草園。”
“什麼!嚐遍百草,這是何故?”我的興趣一下就提起來了。
“每株草有每株草的藥性,我嚐它們為的是配藥,給人治病。”
我一聽肅然起敬,啊,原來有如此抱負,如此大胸懷,不愧為地皇。
唉,我和他一比就啥也不是了,又不通醫道,還不會種田。
想到種田,我突然想到了後羿。
想到了當時作的歌兒:斷竹,續竹;飛土,逐肉。
打獵和種田,是兩件不同的事情啊,於是我也要為種田這件事作歌。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神農鼓掌而讚。道不愧為天皇也。
“我若是天皇,那我妹妹女媧呢?天妹?”
“不好說,可能是娘娘吧。”
我默然,心裏老是想著去尋她。
心中總有這個影子,何年何月才能見到女媧妹妹呢?雖然我們未曾相識,可
既然是我妹妹,就是我很近的親人了,唉,總莫名其妙的思念啊。
神農可能看出我在想心事,趕忙勸酒,說今日不早了,明日帶我去山中玩。
我大叫好啊,我最樂意的事情就是玩了。
唉,都二十歲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似的那麼天真,大概是所說的童心未泯吧。
晚上住在這個茅草屋裏,靜聽山風和鬆竹聲相應。別是一番情趣,透過窗子,月落樹梢,疏淡的影子照在泥牆,真是幅上品的畫卷啊。
第二日晨,神農早早把我叫起,道:“走!山中去。”
這麼早,唉,原來隱士們並不是人人都能草堂春睡足的。
於是我歎了口氣,揉揉睡眼朦朧,學著神農去院裏洗了洗臉,就隨他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