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痛苦煎熬,他終於漸漸適應了這些黑乎乎腥臭異常的黏稠汁液,不像起初一樣因為受不了而暈厥在裏麵。
不過這些汁液似乎也在不斷加強藥力,剛剛恢複正常的臉頰在那些氣霧的熏烤下又成了紫醬色,而下麵的軀體更是猶如萬蟻噬體一般,疼痛欲裂。
這樣的煎熬要進行一個時辰,謝靈從六歲開始,一直不斷的經曆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摧殘’。每一次過後,他全身的皮膚都會結出一層硬枷,很癢,但你若將它抓爛那就等著難受吧!抓爛的地方會更加癢,而且經久不好,痛楚不堪。謝靈有了幾次經曆後便再不敢亂抓,實在癢的難受就用布將手包住,以免睡覺時會控製不住抓破皮膚。
可是每當他身上的硬枷掉落,生出新皮不久,他又會被二娘強行拉去再次泡在那桶黑乎乎的黏稠汁液中。
三年裏,不管謝靈願不願意,他都必須經曆這一段難以忍受的過程。
一個時辰過後,春桃陪著一名美婦從屋外進來,她走到木桶邊道:“靈兒將你的手伸出來給二娘看看好嗎?”
謝靈沒有理她,隻是全身在裏麵不斷抖動著,雖然疼痛難忍,但這一刻他決不會露出半分怯懦,這是無聲的抗爭,美婦自然明白,苦笑道:“我還是自己看看好了。”說完不理會謝靈怨恨的目光,竟然攏起衣袖,將一隻白玉般的手臂伸進了黑褐色的黏稠汁液中,然後從裏麵拿出一隻被灼燒的像是一隻黃燜大蝦般的手臂,仔細的上下看了一遍。隻見皮膚雖然通紅似血,卻好好的,沒有要產生硬枷的跡象。她將他的手臂放下,然後衝著裏麵有些驚訝的謝靈道:“好了,以後你不用再泡了,春桃你幫靈兒將身子洗淨一下吧!”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謝靈眨了眨眼睛,剛才那一刻他真想將裏麵的汁液潑到她身上去,讓她也嚐試下自己這些年所受到痛苦。可是她居然直接就將手伸進了裏麵,並且若無其事的在裏麵撈起了自己的一隻胳膊,這讓他立時熄滅了這個念頭,因為那樣做既不能讓她難受,又會惹來父親的責罵。
這三年來,他試過抗爭,試過各種逃避泡在木桶裏的辦法,結果每一次都以失敗而告終,在這件事上,向來溺愛自己的父親沒有任何情麵講,完全站在了二娘一邊。
三月春光明媚,踏春的少男少女穿著漂亮的衣衫,帶著愉悅的心情,在山頭,在野外,在溪邊,隻要有綠色的地方,都能看到她們的身影。
謝靈站在謝家最高的燈塔上,每年春天來臨時,他總要站在這裏遠遠眺望虯龍院外麵的景致。記憶裏媽媽曾帶著他走出過這座令人壓抑的四方院子,曾在曠野上數過天上的星星,那時唱的兒歌依稀還在耳邊回蕩。
突然從遠處跑來一群孩子,它們互相追趕嬉戲,其中幾名小女孩清麗的歌聲伴隨著幽幽的花香從遠處飄來。謝靈緊緊抓住前麵的護欄,他想飛過去和他們在一起嬉戲,他想飛過去和她們一起歌唱,他更想飛過去,摘下最美的花獻給自己記憶中的媽媽!可是這一切一切都隻能是個幻想,因為二娘不許他離開虯龍院半步,他就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座四四方方的大籠子裏,成為一隻飛不出去的小鳥!
不,我一定要出去看看,看看外麵的世界到底有多廣。
謝靈攥緊拳頭,心中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