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霽寒總這麼及時雨,莫涼熱淚盈眶。
霽寒著一件霜色長裳,前襟勾梔子花紋,腰上掛劍,氣質飄然,說話單刀直入:“莫涼,我今天點了你的外局。”外局,就是恩客將相公帶出南風館,去別處遊玩、戲耍、乃至過夜。
旁邊,趙星臨冷笑一聲,對霽寒說:“這位兄台,今天莫非約了仇人吃飯?點了這麼一位相貌別具一格的外局,仇人望之而吐。不戰而取人之兵,實在高明!”
霽寒正待回擊,但看著趙星臨,語氣忽的變得玩味:“這般出言不遜,莫非是嫌我沒點閣下的外局?”
一語既出,聽者都變了。
趙星臨臉色一白,凝望霽寒,眸子倏然變得驚訝,而後是犀利,麵露憤怒,卻不再說一句話。
曇雲七竅玲瓏,手一挽:“佳期難再,趙公子,再不走月又得缺了。”
霽寒一眼就瞧出了趙星臨的身份?
莫涼揣著疑惑,出了南風館,驅車百裏進了元陵城,第一次立體地了解了這個世界。
元陵城,元奚國的京城。
元陵城是元奚國最富庶的地方,道路縱橫,屋子規劃如棋盤,沿街那叫一個繁花似錦,應有盡有,就跟清明上河圖裏的景色沒差。而南風館所在的南風小鎮,距元陵城幾十裏地,算是郊區,靠著皮.肉生意起的一條街不溫不火。
莫涼看之不盡,沒白重生一回。
外局出遊,是相公和跟班一起出席,跟班兼著監視相公的職責,八兮就是跟班了,一路插科打諢,才沒有冷場。到達了一處青竹林,霽寒給了八兮一個銀錠:“我和莫涼在青竹林切磋劍術,你找個地方玩去。”
“好嘞,小的去五食鋪買個餅子。”八兮拿過銀子特麻溜地閃了。
世界清淨了,青竹白劍。
霽寒執劍舞了幾招,劍姿比之前沉穩了許多,劍勢更淩厲,劍法依舊優美,配那一身雪衣,就跟拍文藝範的微電影似的。莫涼沉吟片刻:“你是想學健身的劍,或者給人看的劍,還是殺人的劍?”
“有什麼不同?”
“健身的最難看,給人看的最華麗,殺人最直接。”
“殺人犯法,隻用防身。”
殺人與防止被殺,是一張紙的兩麵,莫涼了然。將花哨的表枝都去掉,留下最直接的穿、刺、擊。霽寒練了兩下,直接地說:“跟之前沒兩樣。”
“久了就能分別出不同。”
半個時辰後,霽寒停下來歇息,拿出軟巾擦拭長劍,背映青竹,越顯得氣質如鶴。
——男人嘛要臉什麼用?
——就像劍法,華麗有什麼用?
——可是再怎麼過分也不能影響市容,對吧?
莫涼沒法再想下去,他接過霽寒的劍來了幾招快舞,隻見竹葉跟團花似的片片紛飛。半炷香功夫後,莫涼收劍,扶著竹子喘了喘氣,腳上如立棉花糖。體力好多了,以前敢走得這麼快,小腦跟不上,左腳就得狂絆右腳了。
霽寒微笑:“如果你身體好了,一定很強。”
嗯,不會太差,莫涼戀戀地撫摸劍身,寒光閃過,像劍的主人第一次指向自己,他脫口說出:“霽寒和劍很相配,你就像這把劍。”
“什麼?”霽寒疑惑不解。
“劍,是武器中的君子,就像你一樣。”鬼使神差地,莫涼說出了心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