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意思是什麼!”
前麵一大串你都沒在聽嗎?算了!退一步跟退兩步沒什麼區別,莫涼艱難地說:“我不該發火,你自有你的理由。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就算了。我不會問,你屋子為什麼會多出一個陌生男人?”
趙星臨嘴角向上一翹壓住笑意:“你不是說不會問嗎?”
“你若說,我不介意聽。”
趙星臨把莫涼奚落了一番後,心情好了:“淇州的老朋友而已,來元陵趕考,無意中邂逅。”
“怎麼會跟霽寒搭上?”
趙星臨沉默了一下:“他以為我還是以前的趙星臨,我不想暴露如今的身份。虛榮之下,引他去書院見霽寒,哪知道他就惦記上了,竟然對霽寒下手——我勒令他考完立刻回去,你放心,霽寒不會懷疑到的。”
原來是虛榮心作祟惹下的禍端,莫涼鬆了一口氣,又憤怒了,這還是朋友嗎?應該立刻絕交!
“早絕交了,若不信你可以來榮長府看一看。”
他既如此矜持地邀請,當然不能不識趣,一進門莫涼就笑了。絕交沒絕交不知道,整個院子的布局都變了,臥室裏更是空空蕩蕩,桌椅櫃床全挪位了。如此大變樣,是怕霽寒哪天來了觸及回憶吧,趙星臨心思還算縝密。
莫涼如釋重負,洗完澡,上床。
趙星臨不屑地說:“十二月都天天洗澡,不怕把皮洗蛻了?”
蛻了更好,換一層新皮重新做人,莫涼鑽進被窩,被子暖和得不像話,怪不得趙星臨跟吃飽了的豹子一樣舒展呢。早晨還炸毛吵架,晚上卻是躺在一起,莫涼望一眼趙星臨,趙星臨回瞪一眼,莫涼忍俊不禁,笑出聲。
趙星臨被笑毛了:“毛病!睡覺!”
這個人啊,是有點逞強,有點小脾氣,有點愛小題大做,但也沒什麼大毛病,莫涼說:“想贖身嗎?賀雲望欠我一條命,我可以拜托他。”
趙星臨一動,又慵懶地說:“不必,我可以選擇不用身體交易。”
果然是高階的相公,這都有得選,莫涼唔了一聲:“反正名額給你留著,什麼時候想了什麼時候贖,反正,我欠你的。”好吧,就當是欠他的了。
趙星臨翻個身:“知道就好,你欠我一輩子。我要回淇州一趟,一個月後回來。”
……高階的就是高階。
……想回家都成,也不怕半路溜了。
當晚,被子太暖了,莫涼夢見春天提前來了,生機盎然,萬物蓬勃生長,不該蓬勃的也蓬勃了,破土而出,壓都壓不住。莫涼一個激靈,醒了,手還死命壓著呢,一手的種子,不由得汗顏,趕緊在被子上揩了一揩。
咫尺之間,趙星臨睡容很不老實,皺眉,翹嘴,跟與人爭什麼一樣。
莫涼伸手在他唇上抹了一下。
過了幾日,是大年,沒生意上門,相公們聚在正殿擲骰子耍牌,熱鬧得跟菜市場一樣。又過了幾日,春風驟來,迎春花開,沿街新鋪子的紅蓋布陸續一揭,都喜喜洋洋開業了,南風小鎮的氣象煥然一新。
南風館也不甘示弱,年末買的三十多個相公新鮮出爐,花枝招展很是誘人。
又過半個月,好些書生來光顧生意。
原來殿試考完了,都等著揭榜呢。殿試,鯉魚躍龍門,揭榜那天,莫涼擠進去看,榜單鮮豔,名字龍飛鳳舞:一甲第一名、一甲第二名、一甲第三名:霽寒。
霽寒,探花,簡直開掛!
探花宴上,年輕的探花郎逐馬入園,掠身將怒放的牡丹擷下,輕盈瀟灑,眸露鋒芒,引多少人驚羨。繁華長街,人人卷簾爭看,及第進士們鮮衣怒馬,滿麵春風,跟陽春三月一樣雲霞燦燦。莫涼好容易也看了一眼,瞧見霽寒清新俊逸,一表人才。
妥妥的贏家人生!
哪像自己,吧唧一聲醜到極點弱到極點,人生無望啊!
天氣轉暖,身上衣服又重又厚,莫涼汗流不止,八兮遞過來一個汗巾:“莫涼,擦擦,你臉上有髒東西……你,莫非是塗粉了?呀!你臉上的瘡好了一大半啊,新長出的皮膚就是好,都趕上曇雲了!”
跟一牛郎有什麼好比?
“醜,不是皮膚好就擋得住的,得把鼻子眼睛全部挪個位置。”莫涼擦幹淨汗水,從袖中抽出色粉在臉上隨便拍了兩下,整張臉又呈現出一種渾然一體的黃褐色的髒。
八兮樂不可支:“還是向曇雲討教妝容秘訣吧,你越化越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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