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報!誰要你報了!”紀雍吼著,指著那桌令人饞涎欲滴的菜,“你為他做那麼多,什麼時候想過我,給我燒過一桌子菜?隻會隨便弄點東西來糊弄我!你可真夠無情的!”

司味千梗著脖子,幾乎頂著他的鼻子道:“我願意為他烹製美食,那又如何?”

紀雍的眉角抽動了一下,一巴掌拍在桌上。

圓桌應聲而裂,一桌子的菜摔在地上,湯湯水水,潑了一地。

司味千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忽然鼻子一酸,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很好!”司味千點頭笑著,表情比哭還難看,頭也不回地走進內室。

紀雍喘著粗氣,明明撒了氣,可怒氣絲毫沒有減弱,反而燒得更加旺了,他憤然轉身,踹開房門走了出去。

迎麵墨桃正從小廚房出來,一看到紀雍,沒頭沒腦地跑了過來:“少宗主,你吃了司公子為你燒的菜了嗎?味道可好?”

紀雍猛地駐足,瞳孔收縮:“你說什麼?”

墨桃這才發現他家少宗主正在氣頭上,被他這麼一吼,嚇得一下子跪倒在地:“我……我……”

“你剛剛在說什麼?”紀雍拎起墨桃,凶狠道,他分明在剛才那句話裏聽到了什麼刺痛他心髒的詞。

墨桃被嚇得語無倫次:“我不知道……司公子的手……說是要讓你開心,所以在廚房忙了好久……”

“你是說……那桌菜是燒給我吃的?”紀雍的心髒抽了一下。

墨桃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紀雍丟下他就往回走,一進屋,看到滿地狼藉,手腳當即發冷。

這麼多豐盛的菜是做給他吃的?然後他把這些菜都砸了?

紀雍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每呼吸一下,都覺得胸口刀割似的疼。

他踉蹌了幾步,走到內室門口,丟了魂似的喊了句:“司味千?”

沒有任何回應,他也不敢奢望有任何回應。

隻差這一步,他不敢再跨過去。

回頭,看見灑在地上的菜,紀雍隻覺一陣暈眩。

如果,如果剛才不那麼衝動……

事到如今,是否還有回轉的餘地?

他蹲□子,撿起地上的筷子,夾了一塊醬牛肉,鮮美的醬汁充溢口腔,又吃了一個蝦球,鮮嫩的蝦肉似乎要融在口中,可惜已分不清配菜是什麼,還有那隻整鴨,有些幹了,湯汁流得滿地都是,倒是撒了孜然的兔肉並不影響美味,可似乎太辣了,辣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聽到外麵有些動靜,司味千向外張望。

他看到紀雍幾乎趴在地上,把每一道散亂的菜,嚐了個遍。

差點就想出去攔住,但終究還是忍住。

那又如何?

已經被毀了的東西,再想恢複原狀,都不可能了。

司味千望著屋外綽綽的身影,笑不達眼底。

忽然覺得,再呆在這裏,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入夜,紀雍既無法入睡,又沒有辦法靜心打坐,整個人處於焦躁狀態。

他在等待,他在害怕,隔壁屋裏人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自己的心,神識一遍又一遍地掃過去。

他會走嗎?兩人的關係已降到冰點,紀雍不敢再求什麼,隻希望他不要走。

可惜不如人願,當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之時,他發現司味千走出了紫星閣。

他要走?他真的要走!

紀雍胸口什麼東西炸開了,跳下床撲到門口。

司味千已踩著青蓮飛入空中,紀雍連忙丟出雲障想要追趕,可還沒飛出去,就停了下來。

憑什麼去追?追到了,又憑什麼留他?

憑曾經那次渾渾噩噩的翻雲覆雨?憑治好了他的雙手,就像他說的挾恩圖報?還是憑砸爛了他辛苦了大半天的菜肴?

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將紀雍纏住,像一隻繭,牢牢束縛著他。

一瞬間,手腳撕裂般劇痛,全身的靈力又開始倒流,又是欲孽訣的倒行。曾經在雙修大典上也發作過一次,這一次的來勢更為凶猛。

紀雍直接疼得跌倒在地,身體蜷縮成團。

*和精神的雙重痛苦折磨著他,根本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