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因巴斯家的養女,娜塔莉與弟弟恰恰相反,從小就極為努力上進。
二十歲那年,娜塔莉從索倫塔爾商學院畢業,以全優成績成為瑞塔公國最年輕的雙料女博士。老因巴斯夫婦不幸車禍身亡之後,她放棄了在首都的工作,開始親自打理家族產業,在短短幾個月內便全麵上手。一方麵與前來爭奪家產的各路親戚針鋒相對,半步不讓;一方麵提升薪資,安撫工人,盡可能減少動蕩局麵帶來的負麵影響。
上門拜訪過所有願意見她的本地名流之後,娜塔莉最終贏得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她的智慧和美麗征服了所有人的心,誰都願意把寶壓在這個見過大世麵的年輕家長身上,以便日後多個懂得回報的朋友。
幾年後的今天,娜塔莉有了“鐵玫瑰”的稱號,行事雷厲風行,在生意場上讓任何對手都為之膽怯。因巴斯家族的商船早已遠航至大洋彼岸,做起了國際貿易。
但娜塔莉還是存在軟肋,小因巴斯隻用一句話,往往就能擊潰她:“你這個抱來的,憑什麼管我?”
在小因巴斯的概念中,所有的家產財富都是自己的,是刻著“因巴斯”這個姓氏的,跟領養來的姐姐絕沒有半毛錢關係。
因此他一直都活得瀟灑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時不時玩上一次大手筆,譬如為了苦追而不得的夢中女神,在**節當天買下整個小城所有的玫瑰花,雇人在女神家門前搭了個巨大的雙心穿箭圖案——隻是結局有點遺憾,女神讓家仆趕來了一群饑腸轆轆的豬,連吃帶拱把花毀了個幹淨,場麵壯觀無比。
女神這麼做當然有足夠的理由,小因巴斯常常為了揣摩她的想法而茶飯不思。玫瑰攻勢不討喜,一把火燒起了小麥田,效果倒真的不錯,至少逗得女神笑了幾下。那些天小因巴斯連走路都是輕飄飄的,隻是姐姐仍然扮演著反麵角色,不停地說教再說教,讓他惡心極了。
有一天小因巴斯實在是忍受不住,扇了娜塔莉一記耳光,咆哮道:“爸媽都死了,你算什麼東西,成天管我的閑事?我就喜歡為羅羅付出,她越不喜歡我,我就越喜歡她,你管得著嗎?”打完才知道害怕,強撐著站在原地,梗著脖子,收回的手卻在悄悄發抖。
盡管從小就習慣為弟弟擦屁股,也習慣了他恃寵而驕的態度,但這次娜塔莉卻是真正被傷透了心,一言不發地轉身走開了。
等到小因巴斯偷了酒莊的地契,以近乎白送的價格“賣”給那個羅羅的兄長後,娜塔莉以為自己會死心了。
今天得知出事的消息,她卻發現依然對弟弟割舍不下,再怎麼恨再怎麼生氣,隻要一想起他小時候張著雙手,蹣跚向自己走來,奶聲奶氣叫著“姐姐、姐姐”的模樣,心便立即軟了。
“好好養傷,別的事情我會處理。”對著病床上“昏迷”的雷洛,娜塔莉如往常一般輕聲安慰。
在這個被血族統治的亂世,她隻希望弟弟能盡快懂事起來,不求共同支撐這個家,隻求他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庇護下不再闖禍,就已經足夠了。
雷洛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最後等於是被醫生趕走的。一見到娜塔莉就耳熱心跳的主治醫生發誓恢複勢頭良好,絕無可能產生後遺症,娜塔莉才將信將疑,辦理了出院手續。
住院期間警察來了兩次,問來問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被娜塔莉狠狠瞪過幾眼,嚇得再也不敢出現了。
雷洛對酒館裏發生的一切,包括自己怎麼受的傷,回答都是“不記得”三個字。全無驚恐之色,反而似極了遭遇生死大難之後的茫然表現。
事實上除了感歎狗屎運以外,誰都不認為胸口被開了個洞的雷洛有什麼疑點,這廢物少爺連隻雞都捏不死,指望他當凶手還不如指望他下個蛋。隻是野狼幫向來上貢豐厚,現在死了人,警方就算做做場麵功夫,也得表現得稍微像樣點。至於是不是真的能破案,唯有看老天的意思了。
回家的路上,為了讓弟弟寬心,娜塔莉盡揀些生意上的趣事來說,對酒館一事絕口不問,生怕刺激到了他。瑞塔公國早已不是當年的世外桃源了,高等血族隨性狩獵的慘劇時有發生,小小的裏爾城這次顯然也成了獵區。在恐怖血術影響下,弟弟的失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隻是血族既然出現了第一次,第二次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