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和媽媽是不是又吵架了,才讓爺爺來幼兒園接我?爸爸,你不是說了男子漢要謙讓著女人嗎,可你最近怎麼總是惹媽媽哭呢,如果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小莫小大人一樣的說道。
言希忍不住濕了眼眶,聲音也變得沙啞了,卻強迫自己笑著,“我也說過大人的事兒不需要小孩子過問,你今天在幼兒園乖不乖?”
“我當然乖了,所以爸爸也要乖,不許在氣媽媽了,知不知道?”小家夥居然一本正經的教育起言希來。
“好,爸爸再也不惹媽媽生氣了。今晚你乖乖的聽爺爺的話,明天爸爸再去接你。”言希說完,掛斷了電話。可是,好孩子通話之後,不僅心情沒有好起來,反而覺得更沉重了。
他好好的一個家,就因為崔敏敏的出現,而變得支離破摔。本來,再過幾個月之後,會有另一個小家夥喊他爸爸的,可現在,他卻永遠的失去這個機會了。
在崔敏敏出現的最初,雨霏就表現出了不安與惶恐的情緒,他卻並沒有放在心上,如果那時他就有所警惕,把崔敏敏那個女人排除在他們的生活之外,就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了。
可惜,亦如母親所說,這個世界上什麼都買得到,就是買不到後悔藥。他現在,真真是追悔莫及。
入夜,等雨霏熟睡之後,言希才敢走進房間,他輕手輕腳的來到雨霏的床邊,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隻是坐在那裏,在病房昏暗的環境之內,靜靜的看著她,靜靜的守著她。
其實,言希有很多話想對雨霏說,他想想她解釋自己和崔敏敏之間的確沒有任何的曖魅關係,他隻是一時的不忍,沒有把事情做絕,才會給了崔敏敏可乘之機。他完全沒有想到,就是一時的婦人之仁,讓他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他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他還想對她說,他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他不該認為她是在無理取鬧,而一直以來都忽略了她的感受,如果,如果她還願意給他一次機會,他發誓,一定會好好的愛她,可是,言希心中非常的清楚,即便他說盡所有的毒誓,雨霏也不會再相信他了。
他曾經承諾過,會對她一心一意,會證明給她看。可是,他沒有做到,他失信了。
他還想告訴她,他們的孩子沒有了,他真的很痛,那種痛苦絕不會亞於她,隻是,他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活該。
然而,千言萬語,他都說不出口。他隻能在她熟睡的時候,握住雨霏的手,額頭貼在她掌心間,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呢喃著,“霏霏,對不起,霏霏,對不起……”
言希守護了雨霏一整夜,一夜未眠,天亮的時候,他就匆匆忙忙的離開病房,生怕雨霏見到他後會受到刺激,激化病情。
然而,在病房門被他輕輕合起的那一刻,病床上的雨霏卻睜開了眼簾,眸中淚水模糊一片,她輕輕的眨了幾下睫毛,淚珠順著眼角無聲而落,很快消失在潔白的被單中。
其實,雨霏的心很亂,她根本就睡不著,隻是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而已。言希進來的時候,她知道,他守了她整整一個晚上,她也知道,他哀傷的,不停的對她說對不起,她都聽得到,天亮後,他又默默的離開,雨霏同樣清楚。言希的痛苦自責,她都明白,然而,她的痛,言希又懂得多少。
若非痛到了極致,她不會舍得離開他最心愛的男人,更不會狠下心讓她的孩子沒有爸爸。可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她已經沒有辦法和他繼續走下去。
崔敏敏就像是一個夢魔一樣,無時無刻不纏在他們之間,讓她連一個安穩覺都睡不好。有多少個夜晚,她都是這樣從夢中驚醒的,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雨霏覺得自己一定會崩潰的。
與其這樣戰戰兢兢的過日子,倒不如斷的幹淨痛快,長痛不如短痛,分開,是對彼此的解脫。
隔著一道房門,門內門外的人,各懷心事,同樣的困苦不堪。
早上醫生查房之後,保險公司的人就來了,因為發生了車禍,涉及到了理賠。
撞人的司機帶著保險公司的人一起來溝通,因為不了解病人究竟傷的有多重,肇事司機一直都非常忐忑,生怕被訛詐了。而和他們一起來的人,居然還有崔敏敏,她是作為目擊證人一起來的。
“言希。”崔敏敏來到言希身旁,手上纏著繃帶,膝蓋上也貼著紗布,她故意把受傷的那隻手伸到言希麵前,試圖博得同情。見言希並未理會她,轉而詢問道,“雨霏,她沒事兒吧?”
言希的目光清冷的從她身上掃過,不答反問,“什麼算有事,什麼算沒事呢?”
“……”崔敏敏無言以對,而肇事司機卻很不懂察言觀色的插口道,“有事兒沒事兒你說了不算,要醫生開具證明才行,傷了殘了,大不了我們賠錢。但你想訛我,門兒都沒有。”
言希的目光遽然深冷了下來,如果不是在醫院,如果不是在雨霏的病房外,他一定會他不客氣。“我太太流產了,你覺得我孩子的命,多少錢賠得起?”
“你,你們想要多少?”肇事司機問道,心裏還在擔憂著被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