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經,也許不是最好的度魂方法,但至少是韓滔他們所知最有效的辦法。
巴音圖雙手捧經文站在客廳正中央,正麵有韓滔,背後有道士李,可他手中的紅色紙塔仍燃燒的緩慢異常,火焰越燒越小。
韓李兩人所圍成的人牆不足以完全遮住空隙,自側麵襲來的陣陣冷風讓巴音圖手中的火焰搖曳不止,有隨時熄滅的跡象。
韓滔感覺巴音圖快要支持不住了,每次度魂,最遭罪的便是天賦異稟的他,廳裏的溫度奇低,巴音圖渾身顫抖卻汗流浹背,可這時,紙塔剛燒到一半。
慌亂之下,韓滔竟不自覺的摸出了打火機,打算在紙塔下方加一把火,道士李見狀急忙阻攔,喊道:“別動!”
被這一聲喊驚醒,韓滔才意識到自己險些鑄成大錯。如夢初醒,韓滔將打火機塞回兜裏,剛一曲臂,火焰就隨著他的動作不停抖動,幾近熄滅。
這一動可嚇壞了韓滔,他不敢再有大動作,握著火機的右手由腰間慢慢移向褲兜,速度慢到可以用幀來衡量。未等韓滔處理好火機,他右手上忽然傳來一陣惡寒,手一抖,火機掉在了地上。
隨惡寒而來的,還有一絲莫名的恐懼,巴音圖、道士李、張昌、自己,韓滔開始感覺在客廳有第五個身影。
紙塔上的火苗仍奄奄一息的停留在一半的位置,若把塔頂點燃的火焰比作火炬,現在剩下的隻能算是根蠟燭。
一時向左,一時向右,唯獨向下的進程遲緩,微微燭火似乎在考驗著這三個人的耐性。
韓滔感覺盯著塔的每一刻都好似度日如年,他不願再看紙塔,打算將注意力先放到張昌身上。沙發上的張昌仍睡如死豬,張著大嘴,留著口水,隻差有人在他臉上畫個王八,看著他,韓滔才稍稍感到一絲輕鬆。
轉瞬間,韓滔覺得右腿冰冷的反常,這種感覺由下至上,經過後腰迅速傳到背部,直至後頸,冷得讓他感到脖子僵硬,是錯覺麼?韓濤心想。
慢慢的,韓滔看見另一個人的腦袋從自己背後探出來,麵容模糊不清,“呼...”,那人似乎在對著紙塔吹氣,定睛再看卻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他自己脖子上的僵硬感。
“呼...”感覺吹氣聲又從自己左手邊傳來,韓滔扭頭去看,那個模糊的身影似乎稍微清晰了一點。
“呼...”右手邊,衣衫襤褸...
“呼...”道士李手臂下,骨瘦嶙峋...
“呼...”巴音圖腿邊,臉如枯槁…
“呼...”麵色蒼黃,每一次看到,韓滔便感覺那個身影越發清晰,像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
“呼…”聞聲而去,韓滔看到那孩子正趴在巴音圖背上,蒼黃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到孩子的眼睛,深陷的眼窩裏隻有漆黑的空洞。
“噓…”眼前的孩子將幹枯的小手放在唇前,似乎在示意韓滔不要出聲,緊接著,韓滔看到那孩子奮力張開嘴,脖子微微後仰,樣子像是在用力吸氣…
“呼!”在孩子朝紙塔大口吐氣的瞬間,韓滔本能的伸手去護住火苗…
“百勝!你他...瘋了麼?”
一聲嘶吼,韓滔感覺雙手被人死死拽住,眨眼再看,不見了巴音圖背上的孩子。雙手已近握住紙塔,若不是道士李死命拉住,自己剛剛已將塔上微如殘燭的火焰拍熄。
“我剛看見…”未等韓滔解釋完,身後傳來一陣嘩啦嘩啦的鑰匙聲,而後是一陣尖銳的女聲,“我家老張怎麼樣,還有救麼?你們仨在…那小孩是...”再後則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耳膜欲裂,韓滔轉過身去,卻看到迎麵正飛來一隻高跟涼鞋。身後有巴音圖和紙塔,韓滔不敢躲避,隻好用臉救駕硬挨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