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明月道:“湛啊,他也該出關了。不知道怎麼樣了。”
明慈心想,他一定快要築基了的。算起來,明月也是十五歲築基成功,如今已經過了五年多,築基初期到築基中期恰完成了一半。明慈想起木伯的交代,隻想著,不知道明湛到築基中期要多久。
明月又道:“小慈,下次到其他峰去,讓師兄陪你一起去。”
明慈的神色有些複雜地道:“大師兄要潛心修行,慈怎麼好打擾大師兄?”
明月摸摸她的頭,道:“欲速則不達,小慈不曾聽說過麼?多出來散散心,也是好的。而且孤月山太大,清月峰隻得我們師兄妹三人,你不知道下麵的情況。很有些弟子,是桀驁不馴的。”
然而,明慈卻想,弟子之爭,互相傾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有什麼的。大不了等明湛出關,拉了他同去就好。
明月見這女童目中疏離,不禁皺眉。正眼瞧了一瞧,發現她已經隱隱長成,目如琉璃,唇似櫻花,肌膚****。不知幾年之後,會是如何光景?
他心想,師父提起那事之前,他並沒有正眼瞧過這丫頭。她以往就是對自己這般不親近的嗎?
見他出神,明慈耐著性子等了等,又一眼看到旁邊滿臉探究的彌勒大叔,終於出聲道:“大師兄?”
明月看了她一眼,道:“走吧。”
終於進了傳送陣。轉眼之間再睜眼,便已經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他們還在傳送陣裏,眼前人影聳動。和清月峰的冷清不同,綻秋峰是常有弟子來來往往。不為別的,就為藏經樓在此處。
傳送陣弟子共有三人,一人負責傳出,一人負責傳入,一人空閑看著幫手。見了明月,那空閑的一人連忙遠遠就作揖:“明月師叔。”
明月略一點頭,帶著明慈出了傳送陣。
他們身穿顯眼的內室弟子衣袍,灰底子的內襯,袖口和領口都繡著華麗的雲霧,可是外麵的那層白色輕紗外袍一罩,又顯得若隱若現,雍容不減更顯飄逸。明月身為大弟子,頭戴黑色麟冠,氣度不凡。小弟子的衣著一般無二,獨明慈頭上兩個雙環丫髻綁得緊緊的,隱隱露出嬌俏的紅繩,明顯不是孤月山配備。
身後留下的弟子們紛紛議論道:“那便是清月峰的大弟子明月師叔了。”
“五年前那場戰役,隕落了不少前輩,不然也輪不到他做大弟子。清月峰的山主之位,恐怕是要做到頭了。”
有人道:“咦,他帶著的那個小女孩是誰?”
“大約是清月峰的三弟子,明慈師叔。清雨清霧兩位師叔祖的女兒罷。”
“清霧師叔祖……倒是極好的。我入門的時候,偶然見了一麵,便覺未曾見過如此天人一般的姿容。師叔祖也沒有怪我冒犯,而是一心教導,美色不過是皮囊,修成大道,當有更廣闊的天地……隻可惜,師叔祖她,哎……”
這位歎息的弟子也穿著內室弟子的衣著,觀年紀要略長明月幾歲。他身邊那人聞言笑道:“別可惜了。師叔祖隕落,好歹留下了這麼一條血脈,蒙掌門收為弟子,隻盼她能有出息,莫負了兩位師叔祖的威名。”
明月領著明慈往藏經樓走,終於問了一句:“小慈,在想什麼?”
明慈目中深不見底,道:“大師兄……我娘,很美麼?她是怎麼死的。”
聞言,明月一怔。隨即又想起五年前那場大戰。金丹元嬰的前輩浴血奮戰,幾乎移山換海。雖然暫時擊退了羅刹穀,但是各大門派也損失慘重。其中孤月山就以損失了兩位元嬰,十七位金丹為代價。那兩位元嬰,就是明慈的父母,清雨清霧兩位師叔。
明月低聲道:“當年,羅刹穀的邪魔卷入中土,與我正道人士發生大戰。清霧師叔祖為了保住清月峰頭,拚著自爆元嬰要拖著風萬裏那魔頭一死……清雨師叔祖不願意獨活,也自爆元嬰飛入那場大火中,自從兩位師叔一齊隕落。隻可恨,拚著兩條性命,也不過是毀了那風萬裏一個身外化身。不過他也元氣大傷,兩百年內,不敢再犯中土。”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經停下了。明慈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腳尖,眼前模糊一片。
明月的喉頭有些發哽。那時他年紀尚幼,於陣前觀戰,直到今日依然記得清霧師叔毅然自爆元嬰,誓要與風萬裏同歸於盡的那一幕。絕色容顏永遠化為焦土的前一瞬,還能看到她微闔著雙目中露出睥睨之色,似乎無懼生死。豔麗的雙唇,觸目驚心。清雨師叔托孤掌門,便也隨著妻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