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文化風俗差異,不單隻是源於不同的地域或者不同的民族,有時候……還包括年代上的距離。
俗話說,三年一代溝,在這個秒秒更新追趕潮流的城市,對精神思想上相隔不知道多少個三年的楊某人和展大俠,那代溝還真是非一般的大。
比如說,飲食習慣的問題。
晚上從店麵回來,開門迎麵便飄來陣陣香濃的食物味道。
放下背包換上拖鞋,楊洛循著氣味走至廚房,那抹藍色身影正在爐灶前,一手握著平底鍋,拿木筷子翻弄著甚麼。熊熊火焰於鍋子下燒得赤紅,夾雜著油脂的白煙騰地而起,充斥整個空間。
何時這家夥學會用煮食爐了?
楊洛頗為詫異,踏入廚房,才剛想開口便被那油煙弄得一嗆。他咳嗽著抬手拍開了抽油煙機,皺眉道:“以後你煮食時記得要開這個電器。”
“抱歉,展某下次會注意了。”展昭偏過頭溫和笑笑,手上動作沒有放慢,又說:“晚飯快好了,庖廚濁氣多,楊兄還是回客廳坐坐。”
冰箱裏有東西可以用來做菜麼?
楊洛狐疑地探頭往鍋裏一瞧,倏地一愣,僵笑著問:“這、這該不會是……”
點點的油脂從一片片將近幹扁的魚肉中徐徐滲出,展昭又拿筷子逐片翻麵,十分自然地點頭:“昨天楊兄買的綜合生魚片。”雖然看著有些怪異,紅白相間,隻有塊狀的魚肉,不過燒起來挺香。隻是怎樣好像越燒越小塊的樣子?
楊洛揉揉額角:“展大俠,那是生吃的……”就算熟食展大俠你煎得也太焦太老了。
生吃?展昭微訝:“這是魚肉,不是水果,怎能生吃?”
楊洛無語。
又比如說,剪頭發的問題。
“展昭,你那麼長很難打理吧?要不我幫你剪一下?”
楊洛從後麵走近沙發,眉毛挑了一挑,手中亮起的剪刀寒光閃爍。
雖然以一個瘋子而言,展大俠尚算整潔,每回洗完澡會清理好落下的斷發,也會自動自覺將地板擦幹,但那些不經意地掉在角落椅墊、走廊樓梯的烏絲,隔三差五就被堵塞住的排水口,還是讓他頭疼不已。
“這身體發膚皆受之父母,豈可予以損毀傷殘。楊兄好意,展某謝過了。”正在專心致誌地研究電視機的展昭似沒察覺他的企圖,客氣地婉拒,猶自拿著遙控器變換著頻度。
這件名為電視的古怪戲法箱好像藏著無窮無盡的東西,真實的活躍的人物,生蹦亂跳的猛獸,一舉一動躍然於屏幕,比那百科大全還要利害。
“你這思想早已經落伍了。現今咱們男子都是束短發,你這樣出去太招搖。不用剪成像我這發型,就修短一點吧,也涼爽些……”楊洛不以為然,趁著展大俠心神都專注在節目上,勾了勾嘴角,利索地將那頭掛在沙發背上的黑發一把攥於掌心,提起凶器便要開剪。
也就此千鈞一發之際,隻見那筆挺的背脊微微往側一沉,行凶的雙手隨即被某股柔勁上下左右的扭送。
手上頓時一軟,掌中凶器已然被人奪去。
楊洛未得反應過來,剛剛仍坐在前頭看電視的人已躍出幾步遠。
這小子動作真快……
展昭臉上薄露慍色,話語卻仍舊溫和:“背後偷襲非君子所為,請楊兄自重。剪發一事乃是不孝,楊兄莫為難展昭。”他把剪刀在茶幾上一擱,轉頭步出客廳。
真是古裝片中毒太深了……楊洛無奈的撇了撇嘴。
總之,橫在他們之間的是一道千年的深溝,要改變,非一朝一夕之事,得一步步慢慢來。
既然發型不可莽動,那麼便從衣著發飾著手好了,總不能受到點反抗就放棄停滯不前吧。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這點靈活性是必需的。
那套在路邊隨便買來的衣物,展大俠僅隻有從醫院回來時穿過一次,如非需要清洗晾曬,其餘大部份時間均是穿著他的藍色「戲服」,披頭散發的在家裏遊走。
老實說,配著那張臉蛋身材,模樣是相當瀟灑不錯。可這現化社會嘛,在家裏還成,走到外麵便怡笑大方了。
於是,到了休假日,楊洛便借見識見識現代世界為由,帶著展大俠到附近的商店街走一躺,順帶添購一些用衣服和用品。
大既是假日的關係,平常尚算寬敞的街道立時變得擁擠起來。多了些精致的小賣店擺攤,還有街頭賣藝表演,三三兩兩拖朋帶友的人群和自行車團在縱橫交錯的街巷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其熱鬧的程度不下於開封城裏最繁華的大街。
很多很多的人啊……展昭在心中感歎。來到這兒後,除卻醫院,他便一直窩在楊兄家中。往日隻從窗戶眺望不太察覺到,現在出門一看才曉得這小島竟住著這麼多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