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爺的表情始終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也沒表現出對陸殺嘴裏所謂的“良機”有絲毫興趣,他的目光大多數時間裏都是落在白蘇身上的。
陸殺用餘光悄悄打量那個占據他全部心神的男人,在接觸到那人身影的一刹那,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驟然燃起炙熱的火焰,貪婪地在那人側臉處留戀,又不著痕跡地瞥了坐在他身邊的少年一眼,悄悄蹙眉。
道上的人從來都將七爺奉若神明,在遇到他之前青幫隻是一個不入流的閑散幫派,後來年僅十七歲的七爺接手青幫,實行一係列大刀闊斧的改革,親自出手收服了其他敵對幫派,不斷擴大青幫勢力,在短短三年的時間內讓青幫一躍而成而本市最大的地下幫派,黑白兩道莫不側目。
但是,白七爺再厲害也隻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會有自己的弱點和軟肋,七爺的軟肋就是白蘇。
白蘇是七爺唯一承認的兒子,沒人知道他的生母是誰,七爺也從來沒提過關於那個女人的任何事,眾人唯一能猜測到的就是七爺似乎很重視白蘇。
身為青幫幫主,掌握本市黑白兩道經濟命脈,自身又容貌出眾,七爺各方麵的條件實在太優秀,以至於他身邊從來就不乏冒死爬床的男人或女人。可惜的是七爺在這方麵的需求很淡,很少有人能夠得逞,僥幸成功了,七爺也不會因此多看對方一眼,頂多扔張支票了事,因此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人能入七爺法眼。
倒是也有一兩個心機深沉的,打著母憑子貴的主意尋機上位,費盡心機地懷上七爺的孩子,自以為從此就能登堂入室坐上幫主夫人的寶座,畢竟青幫上下誰都知道,白七爺唯一的兒子是個傻的,眼看七爺的年齡漸長,又怎麼可能不考慮傳宗接代的大事?
但事實卻驚呆了一眾下屬,也讓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再一次看清白七爺這個男人的狠。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裏,白七爺就讓下屬將人帶到自己眼前,看著他們給那女人灌下墮胎藥,鮮血直接流了一地,整個別墅裏都回蕩著女人淒厲的慘叫,卻再也沒人敢上前勸阻。
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兩次,眾人終於認識到一個匪夷所思的事實,不管白蘇是瘋是傻,七爺隻認這一個兒子。
曾經有跟了七爺許久的下屬倚老賣老,勸他再養幾個兒子在身邊,否則以白蘇的心智,根本不可能守得住青幫,七爺不置可否,隻是將正在玩拚圖的白蘇叫到身邊,問他:“拚圖好玩嗎?”
白蘇搖頭:“麻煩。”
白七爺接著問:“那我給你換個玩具,把青幫給你玩好不好?”
“青幫……是什麼?”白蘇慢吞吞地問。
白七爺指著那個老臣,笑道:“就是有很多他這樣的人的地方,給你之後,他們就會陪著你玩。”
“他們找不到人玩?”白蘇呆呆地問,在看到七爺點頭後,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好吧,我帶他們一起玩。”
下屬瞠目結舌,白七爺笑出聲來。
雖然隻是幾句玩笑話,但七爺的意思眾人卻都聽個明白,不管如何,青幫隻能是白蘇的。
依循舊例彙報完工作,陸殺試探著開口:“少爺什麼時候回來的,氣色不錯,想必這次在國外的治療還是有些效果的,趁著少爺有時間,倒是可以將幫裏的事慢慢教給他。”
聽他提到白蘇,白七爺眯著眼睛看了陸殺一眼,聲音慵懶,“這個不急,幫裏的事還需你替我看管著,阿蘇還是個孩子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白蘇抬頭,短促地啊了一聲,似乎在消化白七爺的那句話,無意識地捏著幾根長發,在指間繞來繞去,黑色的發,白色的肌膚,黑與白對比強烈。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陸殺恭敬退下,臨走時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那對父子,七爺的纖長的手指落在白蘇的頭發上,被黑色的頭發映襯的格外白皙,他微微有些嫉妒,心中盛滿不甘,那個白癡除了繼承了七爺的出色的容貌,還有什麼能拿的出手?
臥槽!這個白眼狼竟然還敢瞪我,白蘇憤憤,身體卻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
白七爺對兒子的情緒變化向來敏感,“不喜歡他?”
白蘇點頭,努力用一個弱智兒童有限的詞彙表達自己的意思,“他眼神壞,像大灰狼。”手指一拐,又指了指自己,“小白兔。”
白七爺奇異地聽懂了他的意思,手指在自己兒子臉頰上掐了一把,嗤笑一聲:“怕什麼?再狠毒的狼它也鬥不過老虎。”
垂下的劉海遮住白蘇的眼睛,他偷偷翻了個白眼,心想等你栽在他手裏的時候就不這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