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仙芝坐而論道,袁青山一氣三清(2)(2 / 3)

然後極少露麵的王仙芝大弟子於新郎站在了那把劍前,隻是當時城頭的真實情況無人親見,隻有結局浮出水麵後,以訛傳訛,才說成了於新郎出了一刀,擋下了那不求快反求慢的“無理”一劍。實則當時於新郎根本就沒有帶刀,而是孑然一身飄落長劍之前,繞著飛劍慢悠悠逛蕩了一圈又一圈,在飛劍劍尖相距閣樓不過六丈的時候,再次站在長劍之前,閉上眼睛,雙指輕輕壓在劍尖之上。

此時此刻,閣樓頂層,是一幅沒有誰能想象得到的場景,麻衣麻鞋的魁梧王老怪站在窗口俯瞰全城,閣內坐著那位吃劍怪物,更滑稽的是閣內毫無劍拔弩張的氣氛。緣於吃劍老祖宗盤腿而坐,在喝一壺酒,而一位半蹲著的綠衣女童在扯動這老怪的那兩縷垂膝白眉,在很認真地打結,小臉龐上的表情異常嚴肅,手上動作更是一絲不苟。而早已不被江湖知曉真名的隋斜穀吃劍老祖宗也不生氣,反而笑著任由小丫頭瞎搗亂,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古怪。當於新郎雙腳離地,身體懸空,雙指終於將劍尖往下壓斜半寸,王仙芝點了點頭,轉過身,跟隋斜穀相對而坐。綠衣稚童抬起手搖晃了一下白眉係成的結,邀功一般對那武帝城城主燦爛一笑。在四名徒弟麵前從來都不苟言笑的王仙芝微微一笑,招了招手。綠衣小丫頭搖了搖頭,顯然還是白眉老爺爺的眉毛更好玩些,繼續蹲著仔細打結。世間竟然還能有人不把王仙芝當回事?

吃劍老祖宗笑道:“你對李淳罡也算仁至義盡了,隻是以他的強脾氣,才不屑那佛道轉世之說,既不做什麼逍遙神仙,也不願來世續緣。李淳罡便是李淳罡,一世恩怨一世了,一世不平一劍平。這才是讓你王仙芝也願意佩服的劍神啊。李淳罡生生世世都死了,酆都綠袍兒也就隨之死了。鄧太阿嘛,哪怕訪仙歸來,劍術劍道都不輸給李淳罡,對你我來說,還是不如李淳罡更對胃口的。”

王仙芝平淡道:“於新郎隻能借著樓荒、林鴉、宮半闕的餘勢,擋下你半劍而已。怎麼停下了此劍?”

吃劍老祖宗沒有理會,低頭對那綠衣丫頭笑眯眯道:“小妮子,去牆上幫老爺爺取一柄好劍來下酒。”

長得靈氣盎然的女童抬起頭,哦了一聲,小跑出去,還真老老實實撅起屁股趴在城頭,略顯吃力地就近拔出一柄長劍,雙手握住劍柄扛回了閣內。隋斜穀爽朗大笑,雙指掰下一寸劍尖,丟入嘴中。看到綠衣稚童眼巴巴望向自己,仿佛有些嘴饞,吃劍老祖宗哈哈笑道:“可別學老爺爺吃劍,否則等你長大以後,會嚇跑男人的。”

隋斜穀見孩子繼續把注意力放在他的白眉上,對王仙芝說道:“既然你讓幾個弟子出手擋劍,明擺著是不想跟我打,也無妨,我暫時也沒穩勝的把握,估摸著鄧太阿也快回來了,相比跟你一戰,我更想知道李淳罡萬裏借劍給他,到底借得值不值當。若是我贏了巔峰時的鄧太阿,再跟你打,勝算更大。不過按照你那來者不拒的脾氣,怎麼會讓徒弟露這個麵?你不像是快要死的老頭子啊,怎麼做出了類似托孤的行徑?”

王仙芝平靜道:“我在等最後一戰,那之後我便會飛升,等我走後,武帝城也就不複存在。起先韓生宣要學那高樹露,屠盡江湖上一品三境高手,許多散人都逃入本城,之後武評就有了個規矩,不把武帝城城中人列入榜上。於新郎在內四名弟子,我準備讓宮半闕和樓荒去京城,林鴉去南疆,於新郎何去何從,我仍是沒想好,不過綠衣多半要交給他照料。”

隋斜穀瞪眼道:“聽你語氣,最後一戰不是我,不是鄧太阿,也不像是曹長卿啊,難道是拓跋菩薩?”

王仙芝嗤笑道:“那個北蠻子?在我身後吃灰的命,我王仙芝在世一天,他就一天成為不了天下第一。他此時的武道修為,也不過是三十年前的王仙芝而已。即便被他取了那把兵器,也不過是二十年前的我。有何可戰?”

隋斜穀納悶道:“當初齊玄幀是不願跟你打,後來有望跟你一較高下的洪洗象也已經自行兵解,不過要我看,這兩位,哦,算是一個人,都不如他們在五百年的身份,恐怕那位呂洞玄之後的整整五百年,你王仙芝都是無敵的。像那劉鬆濤,我當初幫忙守關的逐鹿山教主,比起李淳罡尚且略微稍遜一籌。再往前推個兩百年,吳家劍塚的劍仙家主吳鬥柄,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而已,稱霸江湖四十載,撐死了就是另外一個劉鬆濤。四百年前引起浩劫的大魔頭高樹露,把江湖上所有頂尖高手殺得七零八落,確是身手不俗,但也就是比如今的拓跋菩薩稍強。今兒的江湖,可跟以前大不相同,你、拓跋菩薩、李淳罡、鄧太阿,加上那個白衣女子,單獨拎出一個,除了高樹露所在的江湖,否則隨便丟在哪個江湖一百年裏,都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當然,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