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一回答,澹台凰便笑了,一種看起來十分高端大氣上檔次有身份的笑容。這微微一笑,幾乎能讓人看見母儀天下的聖光普照,“在我漠北,君王便是神的存在,天家也當是眾人仰望。倒是這北冥稀奇了,竟有臣詢君之私事。本公主住在哪裏並不重要,隻是江都郡主一個姑娘家,當堂問出這樣的話,問話的主角之一,還是北冥的皇太子,實在是有失教養!”
這話一出,聶倩兒的表情瞬間僵硬了半瞬,沒想到自己想讓對方尷尬的一句話,不但沒達到目的,還被人這樣諷刺了一番,如此程度,無異於當堂打臉,讓她的麵上火辣辣地燒。
江都郡主的名聲在北冥一直極好,不僅僅是北冥第一美女,還是北冥第一才女。今日就這樣當堂被指沒有教養,已經足以叫她麵紅耳赤,羞憤欲死了,可偏偏澹台凰的話在情在理,她根本無法反駁。
頓了一會兒,她又柔柔笑道:“公主多慮了,是本郡主考慮不周。本郡主是擔心公主初來乍到,沒有地方入住,故而才有此一問。驛館雖然好,但畢竟不甚華美,公主若是不嫌棄,可以到江都王府入住,本郡主歡迎之至。不過,公主這次來北冥,隻有自己一個人嗎?”
這樣問著,似乎是有些驚訝。但是驚訝之下,就是鄙薄了,堂堂一國公主出門,竟然連護送的隊伍都沒有,足以見得她在北冥的地位並不高。這樣,北冥的王公大臣們,便會覺得這門親事沒有結下去的必要。
君驚瀾剛要開口,澹台凰卻忽然掃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聲。女人之間的事情,她自己解決。他倒也不是小看她,隻是顧慮到她孤身來北冥,有人刁難,他也不幫忙,她心中難免失落。見她這眼神一掃,他自然也笑了笑,不準備開口了。
澹台凰看著聶倩兒謙虛道:“護送的隊伍嘛,倒是沒幾個人,倒是贇隱部落的少主,可是一路保護本公主而來。”
這話一出,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澹台凰來北冥,據聞隻是為了遊山玩水。不過是一個公主出來遊玩,竟然派出了贇隱部落的少主?漠北的少主,可是比他們中原的世子還要尊貴啊,因為少主們的手上都有兵權。
北冥皇也當即開口,“不知贇隱部落的少主在何處,快請他入殿內共聚。”
他這一吩咐,下人們就出去請。
沒過一會兒,拓跋旭便進來了,行禮之後,坐到一邊,腰間橫著一把彎刀,一張娃娃臉很是冷肅,仿佛是在告訴眾人,誰要是敢欺負他漠北的公主,拓跋旭便與之拚命。
拓跋旭落座之後,澹台凰又掩唇一笑,“本公主素來深知禍不及家人的道理,所以譴責他人,從來不願意牽扯其父母,也極少提到家教。但是這位江都郡主,著實是讓本公主大開眼界。本公主貴為父皇親封的傾凰公主,得名於‘凰’,更賜皇後方能佩戴的九尾鳳釵,天家身份不言而喻。自古以來,君不入臣家,江都郡主卻要請本公主住到你家去,也不知道郡主是書讀得太少,還是家裏沒教好。”
這下,聶倩兒的臉都綠了。確實是她大意了,竟然忘了對方的身份。
堂堂一個北冥第一才女,被人這樣指責書讀得太少,無異於把聶倩兒最驕傲的資本狠狠地一腳踩在地上。不少名儒學士,也皺著眉頭看向聶倩兒,真正地認為她是丟了他們整個北冥的臉了。第一才女也就這樣,那其他人不是不值一提了嗎?
“是江都見識淺薄,妄圖高攀公主,還請公主不要生氣。”聶倩兒倒也聰明,很快給自己找了台階下,讓自己顯得十分熱情好客,順便給澹台凰塑造了一個跋扈自大、自以為是,不將其他人的赤誠之心看在眼中的形象。
這成功地讓眾人皺著眉頭,看向澹台凰的眼神有點不豫。
但澹台凰也不是好欺負的,當即笑道:“郡主實在是多慮了,本公主如此說,不過是擔心郡主不知禮製,不曉體統。郡主在本公主這樣好脾氣的人麵前說說便罷了,要是遇見幾個脾氣不好的公主,怕是要將郡主拖下去掌嘴,本公主這也是為了郡主好。”
這理由,配上她一臉的笑意,很快讓人相信了她的“一片好心”,當即也都認為太子殿下的眼光不錯。他們北冥未來有這樣寬和的國母,何愁六宮不定呢?
聶倩兒嘴角一抽,卻還是溫婉笑道:“多謝公主姐姐指點。”
這一聲“姐姐”,意思可就多了。
澹台凰現在要是不應下這一聲姐姐,就等於自己是真的瞧不起這個郡主,而她剛剛說的話,也都是虛偽表象之言。
而如果應下,下一瞬恐怕就有人恭祝太子殿下新納了這位郡主側妃。
澹台凰在心中冷哼了一聲,看了她一會兒,輕聲道:“本公主看了郡主一會兒,當真是覺得郡主人比花嬌,當真和那月季,長得十分相稱。爺,你說是嗎?”
這話一出,聶倩兒的臉色就有點白了。今日盛宴,玫瑰表示示愛,月季表示拒絕,澹台凰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子妃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太子爺很好說話,眸中含笑,登時明白了這小狐狸的意思。
澹台凰忍著不適感,假裝嬌滴滴的小女人,看著他撒嬌道:“太子,本公主和江都郡主一見如故,她貌比月季,十分嬌豔。而你府中的那些月季花也長得十分好看,不若本公主就借你一個人情,讓太子替本公主送一朵月季給郡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