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來之後,單膝跪地,“啟稟太子殿下,方才傾凰公主說這裏不用屬下伺候了,便讓屬下先回去,可屬下沒走幾步,卻看見江都郡主將一個瓷瓶扔進了杏林,屬下大著膽子上去看了看,卻也沒敢碰那個瓷瓶,怕毀壞了什麼物證,現下又聽說宮內有爭執,屬下便忍不住回來稟報,也許那個瓷瓶……”
“胡說,本郡主一直都和秦家小姐在一起,怎麼可能往杏林扔瓷瓶?”聶倩兒當即開口反駁。
這一反駁,莫說是其他人了,就連最為單純的楚七七,都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這種情況下,她不說自己沒有出現在杏林的附近,卻要說自己和秦子苒在一起,所以就不是她做的。這話幾個意思?意思之一,是秦子苒可以為她的清白作證;意思之二,就是秦子苒是她的同謀。
故而,秦子苒的臉色在瞬間難看到言語無法形容,恨不得衝上去將聶倩兒給狠抽幾巴掌。從前她總是躲在聶倩兒的背後,將對方當槍使,兩個人做著好朋友,今日也終於是自食了惡果,和蠢貨做朋友,是有好處的,但是壞處也顯而易見,比如現在。
“哦,原來江都郡主一直都和秦家大小姐在一起。”澹台凰狀若不經意地開口重複這句話,是在給眾人提個醒。她又接著道:“說來也對,若是真有人下毒,怎麼會在得手之後,還把物證留在自己的身上,等著人家來搜查。”
“傾凰公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聶倩兒憤怒地指著她。這不就是在影射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而秦家二公子的話,都是在信口雌黃嗎?
澹台凰冷笑挑眉,“字麵上的意思。陛下,不去杏林看看嗎?”
君皓然聞言,又看了她們幾個人一眼,當即起身,“去杏林看看。”
“是。”眾人應和,隨著君皓然一起去了。
杏林是女眷們那會兒往禦花園走的必經之處,故而說聶倩兒是在路上幹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而君皓然也不是蠢貨,看了這麼半天,他也明白了個大概。
看來目的並不是為了毒害他,而是幾個女人之間的爭鬥。從一開始,事情的矛頭就指著澹台凰,顯然她是受害者,而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還擊。是以,雖然他對澹台凰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沒什麼好感,但是相比之對自己下毒的人,澹台凰真是太可愛了。故而,他的心中也已經有了定論。
淩燕和韞慧也終於明白了過來。敢情那會兒獨孤渺出現,公主是讓他去做這個了,將瓷瓶放在杏林。這事兒,恐怕除了天下第一神偷,誰也做不成。但好奇的是,公主是如何證明那瓷瓶就是聶倩兒扔的呢?韋鳳一個人看見了,同樣不足以為證啊。那一定還有其他的對策,這樣想著,她們的腳步都不由得輕快了很多,頗想早點看見。
終而,澹台凰和獨孤渺,都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遠遠地,她們看見了一個瓷瓶,就在杏林的中央,瓷瓶旁邊的枝椏上正飄動著一塊衣料,像是誰不小心經過的時候,被樹枝掛上去的。衣料的旁邊,還落下了一塊玉佩。
這下,不僅僅是聶倩兒,秦子苒的臉也白了。顯然,按照那塊衣料的顏色來看,是聶倩兒身上的,而那塊玉佩,是秦子苒先前送給聶倩兒的。她很快地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局,從一開始,聶倩兒就一直跟自己在一起,那麼能動聶倩兒衣服的人,定然隻有自己。
再加上那塊玉佩,聶倩兒定然很快就會懷疑到自己的身上來。認為自己聯合她謀害澹台凰是假,想陷害她聶倩兒才是真。
禦醫在君皓然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打開藥瓶,將藥丸倒出來聞了聞,當即回過頭,對著君皓然開口,“啟稟陛下,這正是您所中之毒的毒粉。”
接著,馬上就有貴女發現,“江都郡主,你裙子上好像真的少了一塊布料,你看是那塊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聶倩兒的裙擺上,確實是缺了一塊。看起來也頗像扔瓷瓶的時候,不小心掛在樹枝上的……
“江都郡主,你既然沒有做過,那裏何以有你衣服上的布料?”君皓然挑眉開口,語氣冷冽。
聶倩兒被這一吼嚇得腿一軟,當即跪下,已然六神無主。她也不知道好好的,自己的衣料怎麼會到那裏。對了,她一直都和秦子苒在一起,如果有誰能動她的衣服,秦子苒,是了,定然是秦子苒!這樣想著,她抬頭狠狠地瞪著自己的至交好友。是她,一定是她,欺騙自己說害澹台凰,麻痹了自己的視聽,而真正的目的在自己。
她這一瞪,讓秦子苒心中一慌,也隻能飛快地使眼色。
而一旁的澹台凰,終於是心滿意足地笑了。這個局,獨孤渺沒來,她就隻能事先扔了瓷瓶出去證明自己的清白,讓這兩人陷害無門。而獨孤渺來了,就能把這兩個女人拖下水,她不會把瓷瓶放到她們的身上,因為秦子苒一定會對她有所防備,成功的幾率不大。而即便在她們身上再搜查出來什麼,基於一開始被懷疑的人是自己,忽然變了目標,其他人也會懷疑是她澹台凰出手陷害。
更何況這樣可以一箭雙雕。聶倩兒怎麼也不可能想到有人能在她都看不見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卷走她衣服上的布料,那麼自然,她懷疑的人就會變成秦子苒了。可以將兩個人都拖下水。
朋友之間一旦有了懷疑,就會像一把野火亂燒,將兩人都焚燒殆盡。更何況這兩人的友情還並不純粹,嗯,說不準她們接下來還能互相揭露出不少事……這樣想著,她更是心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