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雪原,是那樣的安靜。稀疏的矮樹微微地搖曳著,朝陽使濕氣從地下鑽出。我開始覺得冷了,一晚行進似乎沒有使我感到疲乏,太陽反而讓我閉上眼睛。從出發到現在,過了十個晚上。我的夥伴隻有狸貓,我能依靠的也隻有他。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我覺得他是個瘋子,這是這幾天才有的事。我不能拋開他,要是我自己走了,我也會迷失在雪地裏的。哦,他又開始說胡話了,你瞧。生存即是痛苦真理即是毀滅?狗屁胡謅的東西。我真懷疑他是不是害了什麼病,把腦子燒壞了。或者受了什麼刺激傻了,被打到腦袋瘋了?這都沒有,這幾天我都在看著他,他就在我身邊,沒有撞到腦袋。”還有多久啊”?我問他。“快了”。我奇怪他的話竟然如此的少,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向前走著,還是望不盡的雪原,稀疏的矮樹。或許他真是個瘋子吧,我這樣想著。這也怪我自己,一個大腦正常的人都知道的道理,在雪原上分辨方向是不可能的。我們這樣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永遠都是雪原矮樹。安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甚至沒有一絲霧的出現。我開始懷念大河,森林,城市和喇叭花了。這些時候,我不想走了,我的頭腦清醒了這些天,現在又模糊了。“狸貓”我喊住了他。他慢慢地停下了,我看到他的臉,我又不想見到。“狸貓,我不想走了,我們回家吧。”狸貓笑了,他指了指我的身後。我向他所指之處望去。那裏有霧。我隻能向前走嗎?他沒有說,我自己找到了答案。來時的花,草,大河,森林,都已經不能看到了,都是霧。我又朝前看去,那裏是雪原矮樹。“這就是我們的宿命了。”狸貓開口了。我明白了,大河,森林,鮮花,都會逐漸地不可見了。我不清楚雪原的盡頭有多遠,我能走到什麼時候,現在的我隻能向前走了。不能做其他的任何的事,隻能向前走著,走著,直到我走不動,變成雪原的一部分。我知道了狸貓不是瘋子,我才是。“狸貓,我錯怪你了,我才是瘋子。”狸貓突然地笑了,是這樣的猙獰的笑,像是在看一個斷頭台上的死刑犯一樣的笑。他也不說話。我又明白了,自始至終都沒有狸貓,我就是狸貓。狸貓的存在就是我向前走,我一旦停下來,狸貓就消失了,我也就變成了雪原。我繼續沉默了,狸貓也是。我們都向前走著,這是我的宿命。這裏是雪原,矮樹。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狸貓也是。突然狸貓回頭了,他對著我。他的眼睛是死灰一樣的顏色,他開口了:“你好奇怪啊"。這次我笑了,是啊,我好奇怪啊。雪原的月亮升起來了,地麵再次沉寂了。狸貓卻不見了。本子大俠講完了這個故事,刪除了狸貓這個存檔,狸貓這個人格存檔也完全消失了。狸貓是本子大俠編的故事,但有一天他不想編了。本子覺得很天真,因為故事裏的主角應該是把作者的人格代入,而不是憑空捏造一個,讓自己嫉妒的人格。本子也會踏上雪原的,他借助狸貓假想了雪原的生存條件。本子是孤身一人,也不會有狸貓陪他。本子知道,終有那麼一天,他是會孤身的在雪原上,周圍的人漸漸都不可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