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抉擇(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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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卡維爾瞬間移動來到了莫家大樓地下30層,發現順著卡維爾記憶來到的主機室是一個占地寬廣而且環境極為幽暗的空間,一排排放滿正在閃爍著的芯片的架子在主機周圍呈扇形層層張開。

而一切沒有我們想的這麼簡單。

我和卡維爾走近晶瑩剔透呈球形的主機,發現主機外似乎有著一層浮動的透明膜,而這層膜散發出的光亮構成了這裏唯一的光源。我好奇地想用手去碰觸這層保護膜,不過被卡維爾阻止了,他拿出了包裏的炸彈和電腦放在地上,用軍用包先試探了一下主機外的保護膜的威力。在軍用包的纖維和透明膜接觸的瞬間火光四射,我和卡維爾被這種爆炸似的衝擊波彈出了好遠,摔倒在了地上,而那個包則化為了一片灰燼,而幸好卡維爾收手及時不然他的手可就要遭殃了。

“我們得趕快走!”他催促道,從地上跳了起來,並轉過身來扶著我慢慢站起來。

我匆忙拿出了Jumper,但是沒想到不知從什麼地方射出的激光彈瞬間將我手中的Jumper擊碎了,同時,那個放在地上的筆記本電腦也遭到了同樣的攻擊,徹底報廢了;就在我和卡維爾反應過來之前,那激光彈的始作俑者——在主機四周的牆角頂上轉動著的激光鐳射槍已經將那個小紅圓點對準了我和卡維爾的胸膛。

“我建議你們不要這麼急著走嘛…兩位貴賓光臨,我們莫家怎麼說都不能不盛情接待一下呀?”一個極為和善的男聲從幽暗的架子後傳來,隨之而來的是漸行漸近的腳步聲,“你們看,這裏的激光守衛都對你們恭候有佳,不過他似乎對金屬的東西和會動的東西都挺有興趣的,嗯…這是題外話…歡迎光臨莫家大樓地下30層主機室。”說完這些話,那個人影出現在了光亮中,我和卡維爾都認出了他來,修麵齊整,黑框眼鏡,黑色三件套,整潔幹淨。

卡維爾和我就像之前在造物主之家一樣不由自主地牽起了手。

顯然,那個電工大叔告訴我們說主機難摧毀的意思不是說它的密碼難以破解,而是它的真身難以接觸,可是有誰能夠想到竟然有這樣一層防護膜狀的東西包裹在主機外呢?而且莫家的反應如此迅速,是因為電工出賣了我們,還是壓根電工的出現就是個圈套,還是由於我們在主機室的所作所為讓他們發現了我們?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呢?我完全可以帶著卡維爾毫無阻礙地離開這裏,但是沒有了Jumper我又該怎麼解釋呢?這樣算不算主動展示了我的能力?我在內心裏糾結著。

“兩位,非常高興見到你們啊,我就開門見山了吧。你們當中有一位知道一些信息,一些在我看來有必要提供給我的信息。這樣我就可以更好地為你們二位提供服務了。哦,不要抱著僥幸的心理,我已經知道他是你們當中的哪一位,但是我希望他能夠自願自發地告訴我他是如何做到現在你們做到的一切的。”

“你是J?傑克?”卡維爾的眼神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

“嗯,是的,我是傑克,很高興又見麵了,老朋友瑞恩…哦,不,我應該叫你的真名卡維爾,既然Wanderer-Goodman之前在酒吧裏已經這樣稱呼你了,那麼我這麼稱呼你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那個電工是你們的人?”但是我心裏充滿了疑惑,這怎麼可能呢?他不能控製我們的,我們下一步會做什麼電工怎麼可能知道?

“哦,是的,是的,他是我們第十代遠程操控機器人,我知道卡維爾對他的聲音會比較信任,畢竟那個虛擬電工曾經救過你們的命,”傑克回答我,“不過,模擬世界裏的電工事件隻是我們這裏有個不乖的孩子搞的惡作劇罷了,其實電工並不真實存在。嗯,我不知道你們當中的那位聽了這些是什麼反應,但是我隻是希望告訴你,我們莫家有著非常先進的技術,我們也非常賞識人才,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站出來,告訴我,你究竟使用了什麼技術逃出了模擬世界,因為我們為模擬世界中的Jumper設置了限製使用範圍,也就是它隻能在模擬世界使用;我還希望你能夠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發現一個完全信號屏蔽的地方的;然後還是Jumper,要知道所有瞬間移動的執行主機都在我們莫家的控製之下,而你們卻能夠在我們的追兵抵達前溜走,而我們竟然壓根不知道你們要去的地方是什麼!”傑克似乎難以置信,“不過隻要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這些的,我就答應你們,我們莫家絕對不會再繼續像這樣跟蹤追擊你們或者傷害你們了。”

好吧…好吧…那我要不要說呢?我躊躇著,但是同時我又想到,遠程操控機器人?就和我在模擬世界裏看到的假李昂一樣吧…電工果然是個圈套,可是他們又是怎麼推斷我們的下一步行動的呢?還是購買**和炸藥的店主認出了我們,告訴了莫家,讓他們根據電工和我們交談的內容做出了推測…我和卡維爾的處境現在很不利,我很清楚傑克說的是誰,他或許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不過好在他沒有往神力這方麵去想,而是隻是認為這是一種新的科學技術,但是我到底要怎麼說呢?我又該不該相信他的允諾?

我和卡維爾繼續緊緊手牽著手,我看了看他,他的表情凝固了,大概他緊張的時候就是這種麵如死灰的樣子吧,我或許也是這樣。他這時也看了看我,眼神中帶著疑惑。

一定是聽到了所謂的Jumper被限製範圍還能使用所以開始懷疑現在這裏是不是現實世界了吧?我看著他六神無主的表情心想。

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傑克繼續說道:“好吧,看來你並不想說。那麼這是你在逼我采用一些我並不想采取的強製手段…”

這時候傑克突然停下了話語,我以為他的意思是我們都知道這種強製手段是什麼,所以我迅速進入準備瞬間移動的狀態,但我察覺他的神情裏似乎表示他正在認真聽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轉身將**炸彈踢開了,嘴裏似乎還咕噥著,“50年前的科技啊…嘖嘖嘖…”

然後他轉身消失了。

什麼情況?強製措施呢?他是又接到了什麼命令?我和卡維爾麵麵相覷,但是我們胸前的紅色光點沒有消失,“你知道他說的先進技術是什麼嗎,Wanderer?他會不會搞錯了?不過我倒是希望他搞錯了,不然我們連活著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他說的很對,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疑問,仿佛現在離告訴他關於我的真相又近了一步,可我現在還不想說,對誰我都不想說,也不想使用自己的能力,這還沒到最後關頭呢,我得再忍一忍,看看有沒有另外的解決辦法。快想想啊!

所以我隻是對著他搖了搖頭,似乎既想說我不知道,又想告訴他傑克沒有搞錯,因為我真的知道那個先進的技術是什麼,但是我不能說。

“Wanderer,沒事的,不用害怕,他們並不想殺了我們,如果他們想要這麼做的話,就沒有必要用鐳射槍對著我們了。”卡維爾安慰著我,眼神中的惶恐消失了,變得柔和、溫暖,但是我們並沒有注意到我們胸口上的紅色光點突然消失了,然後我最後的清醒意識看到了我和卡維爾一起倒了下去,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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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你之前和他們說了什麼嗎?”

“柯總,我當時看您可能閱讀文件比較忙碌,而這兩個人的行蹤實在太難以掌握,所以我就沒及時通知您,擅自…”

“又是擅自啊,傑克?”柯林斯打斷了他,“我和你說過的,如果抓到這兩個人一定要先將他們穩住,然後由我來審問,這樣,現在我去審問這兩個人,你替我完成兩件事,第一件是繼續莫奈的計劃,我想你一定很清楚她的計劃鑒於她經常找你談心,第二件是繼續調查莫奈的爆炸案,我總覺得這兩個人憑借他們自己的力量犯不下這樣的爆炸案。”

“好的,柯總。”傑克滿意地微笑著,離開了。

柯林斯看著傑克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我懷疑的對嗎?

2

我正坐在自己核桃木色的書桌邊,緊張地翻看著一摞摞空白的數學考卷,天哪!還有一周就要開學了,但這麼多數學作業一個字都沒寫,我的造物主啊!我該怎麼辦…辦…辦?我加速翻看著,上麵稚嫩的藍色筆跡不是我的風格,這是誰的?

轉瞬間,我又坐在了課堂上,教室裏安靜地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聽出來,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Wanderer-Goodman,你來解釋為什麼這裏要選這個答案而不是其他答案!”

什麼?我下意識地站了起來,看著麵前的“蝌蚪”發呆,這個概念好像背過,但是什麼呢?…同學們的目光刷刷地盯著我,凶神惡煞的方便麵頭發班主任怒目圓睜,雖然木質的課桌椅讓課堂的物理氛圍極為溫馨,但是我的手心裏卻在冒著冷汗。

“Wanderer-Goodman…Wanderer-Goodman…Wanderer-Goodman…”在自己的名字在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聲中,我總算從噩夢中醒了過來,而四周一片漆黑。

“Wanderer-Goodman,”一個很年輕的聲音,略帶嘲諷,“睡得還好嗎?”

“你是…?”我感覺自己正坐著,手腳並沒有被綁住,能夠自由活動,但是我的頭卻不能轉動,隻能麵向前方。

“啪”地一下,燈亮了起來,無處不在的黑暗變成了無孔不入的光明,我自然地眯起了眼睛,我正坐在純白的世界裏,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在我正前方放著一麵鏡子,我能夠一覽無餘自己的模樣、自己的表情、自己的一舉一動。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你做過什麼,”這個聲音從地麵八方傳來,但我卻怎麼都找不到聲音源,“說說,你和卡維爾是怎麼從模擬世界裏逃出去的。”

“呃,用了Jumper,”我看到自己在鏡子裏一閃而過的遲疑,明白了這個鏡子的用意,於是我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些,“我和卡維爾是用Jumper離開的。”

“哦,是嗎?那麼你知道這個Jumper已經被限製了使用範圍嗎?我的意思是說這個Jumper在你們使用之前就被限製了使用範圍,隻能在模擬世界裏使用,而不能在現實世界中使用,那麼你們是怎麼借助Jumper離開模擬世界的?又是怎麼在現實世界中使用的?”這個聲音咄咄逼人,我的頭不能動,看著自己鏡中的臉,我覺得真相就在我的嘴邊。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垂下了眼簾,不敢再看鏡子裏的自己。

“不,我不這麼認為,你知道的,不是卡維爾,而是你,你是那個操縱了一切的人,你知道的,隻要你坦白招認,我們就不會難為卡維爾,也不會難為你。”

“你沒有證據,或許你們想錯了呢?可能隻是故障呢?”我鼓起勇氣,瞟了一眼鏡子,但是我一眼就可以看出自己不會說謊的外表和內心。

“我們想錯了?哦,或許是的,技術故障…沒錯,那麼留著你和卡維爾或許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了;還是先讓你看一下卡維爾的現狀,或許你會願意改變你的決定。”

我麵前的鏡子上浮現出了一個小型的屏幕,卡維爾正在他自己之前描述過的玻璃櫃子裏,仿佛正在安睡,而周圍的各種儀器就像花朵一樣簇擁著他。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四周有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但沒什麼發現,他的玻璃櫃隻不過是眾多玻璃櫃中的一個,要說有什麼特殊的,我看到了他玻璃櫃上的編碼61004-13642,我用心記下了這個號碼,61004-13642…這樣至少等到了最後關頭我還有可能去救他,但是等等,我現在在現實世界中嗎?會不會又被弄到了模擬世界去,那個卡維爾隻不過是他們給我看的虛像。

我的世界是真的嗎?

在純白的世界裏,我仿佛徜徉在了自己的心靈世界裏,一絲恐懼攫住心頭,就會被無限放大,我的世界是真實的嗎?你們的世界是真實的嗎?如果你說是,那你如何證明它是真的?又如何證明它是假的?

我在去造物主之家之前從來不敢思考這個問題,如果說我們生活的世界不是真實的,那麼我們如此努力究竟是為了什麼?或許我們就在一個大實驗缸裏,在我們為了一個被試驗者設定的唯一的名額爭得頭破血流時,他們可能正看著我們愚蠢的行為發笑呢!對於正在拿我們做試驗的人或者更高等生物來說,我們和試驗室裏白白胖胖的大白鼠有什麼區別?他們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研習著人性,甚至操控著我們的未來,隻是為了某種試驗的需求就可以任意取舍我們的生命、任意**我們的幸福、任意剝奪我們的自由,挑動人類內部的戰爭,讓人類反目成仇,而戰爭是最能體現人性的光輝與邪惡的時候;我又想到了造物主,覺得甚至是造物主都有可能是被操縱著的,有製度約束的地方就是被操縱的,被試驗者操縱著,被自恃聰明的人類操縱著,但我們都隻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當我們憤怒時,可能隻是受到了試驗者施加在我們身上的電擊而變得憤怒,卻不知道我們究竟真正為了什麼憤怒,什麼是值得我們憤怒的;當我們沮喪時,試驗者可能正高興著,因為他們已經完全掌握了人性的弱點;當我們苟延殘喘時,對於試驗者來說,可能如釋重負,因為終於又一個試驗品的試驗已經完畢,看著我們垂死掙紮的靈魂,給試驗者的感覺不過是看到了大白鼠正抽搐著自己的爪子,縮作一團,是惡心,而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