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男又等了片刻,還是悄無聲息。她對著貓眼朝外看了看,沒有人影。她打開房門,卻傻眼了。門邊放著一整籃紅豔豔的玫瑰,上麵插著一張卡片。蘇男想到那個陰魂不散的張真理,不禁皺了皺眉,這花竟然送到家裏來了,以前還真小瞧了他。
蘇男提著花籃,關上房門,了無興趣,隨手朝屋內一扔,一張卡片輕飄飄地落到她腳下。蘇男彎腰撿起來,正準備扔進垃圾桶,隨意瞟了一眼,卡片上留言隻寫了三個字:壓壓驚。落款也是三個字:陳歸塵。
蘇男大吃一驚,立即開門跑出去。她在樓道裏四處張望,仍然空無一人。她狐疑地返回屋內,坐在沙發上,把所有的花都倒出來,每一朵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可疑之處,這才放下心來。
手機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蘇男直直地站起身,遲疑了片刻。對方似乎很有耐心,鈴聲一直響著。蘇男看時機差不多了,這才拿起電話。果然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電話剛接通,就聽到手機那頭傳來一個輕快的男中音,很有磁性,非常動聽:“蘇小姐,今天沒嚇著吧?”
蘇男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語氣卻很鎮定:“請問是哪一位?”
對方輕笑起來:“蘇小姐,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
“你是誰?”
“陳歸塵。”
蘇男倒吸一口氣,她的驚訝通過電話線傳遞到另一頭,男人笑得很得意:“原來蘇小姐隻有這點膽識?”
“今天的事,是你幹的?”
“見麵禮,怎麼樣?”
“什麼意思?”
“你不是要合作嗎?我總得露兩手,讓蘇小姐放心啊。”
蘇男沉默了。
“那蘇小姐是不是也得讓歸塵放心?”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電話那頭陳歸塵的笑聲很爽朗:“明天下午兩點半,東路口左手進去,第一個胡同口有個茶樓,二層,12號。”
未等蘇男回答,聽筒裏傳來一陣“嘟嘟嘟”的聲音,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蘇男看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她起身去廚房調製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接連放了兩包奶,兩包糖,攪拌均勻,小抿一口,味道剛好。此時的她,借著一連串的動作,心情已經慢慢平複下來,清明的眸子再也看不到一絲慌亂。她讓自己深深陷進沙發裏,赤著腳,眼睛看著窗外藍得透亮的天空,開始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走。
蘇男還真想見識一下這個神秘男子。
跟喬邃相反,陳歸塵很低調,新聞報道和網絡上都鮮見他的消息,偶爾幾個訪談,也平淡得很。從資料上看,這個男人的發跡史很短,似乎就在一夜之間,L城就鑽出這麼一號人物,如果不是行內人士,很少有人知道陳歸塵這個名字,更不知道他旗下有個非常知名的連鎖賣場及一個大型房地產公司。
第二天,蘇男如期赴約。
茶樓很隱秘,如果不是熟人介紹,一般人很難找到。
蘇男下了車,抬腳進門,一股清新的茶香迎麵而來,伴隨茶香傳來的是一陣古典音樂,帶有一種纏綿悱惻、欲說還休的味道。蘇男不覺停住了腳步,這種聲音很獨特,有淡淡的哀傷,如女子的低語。蘇男在加拿大生活多年,一直以為樂器當中以鋼琴獨奏最為美妙和純淨。沒曾想,這種陌生的樂器獨奏起來也這麼好聽,把東方女子的婉約柔情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倒真應驗了那句“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這時,一個穿著中式旗袍的清秀的姑娘走了出來。姑娘微笑著招呼道:“歡迎,請問幾位客人,是否已訂位?”
蘇男道:“兩位,12號。”
姑娘點點頭道:“二樓包廂,請隨我來。”
蘇男跟在姑娘身後,順著原生態的實木樓梯拾級而上,忍不住問道:“這音樂真好聽,是什麼曲子?”
姑娘嫣然一笑:“《琵琶語》,很多客人都喜歡。”
上了二樓,映入眼簾的是一些中國古典器具。牆壁上掛著幾幅古代非常出名的臨摹書畫,壁櫥裏放著形狀各異、色彩斑斕的精美瓷器。蘇男頓時喜歡上了這座古色古香的茶樓。在姑娘的引導下,蘇男一路向左前行,直到走廊的盡頭才停下。蘇男抬頭一看,包廂名叫“浪淘沙”。她推開房門,裏麵除了擺設古樸典雅的餐具,竟然空無一人,這倒出乎她的意料。她低下頭來看了看表,已經兩點半。幸好有美妙的琴音相伴,蘇男也不在意有沒有人。她招手讓那個姑娘泡上一壺好茶,慢慢品嚐,耐心等待。
沒曾想,這一等就是半小時。
蘇男終究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過去。讓她感到意外的是,昨天剛剛通過電話的那個號碼竟然關機了。一向警覺的她心裏“咯噔”一下,人已猛地站了起來。她推開門,走出包廂,四處看了看,沒見什麼異常,暗暗吐了一口氣,低眉微蹙了一會兒,又轉過身重回房內,從包裏掏出幾張鈔票,便立即下樓。
到了樓梯口,蘇男遇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許遙。
許遙正要上樓,抬頭看到蘇男,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已經認出這個美麗的女人:“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那隻貓今天好一點了嗎?”
蘇男一下子語塞了:“噢……那個……我送去救助站了。”
“也好。”許遙挺高興的:“總比流浪街頭強一些。”
蘇男略帶尷尬地點點頭:“是啊。對了,你約了人喝茶?”
“不是我,是我男朋友。他臨時有事來不了,讓我幫他送一樣東西。”
“那你趕緊去吧。”
“好啊,”許遙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蘇男。”
“記住了。”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