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邃猛地清醒,掀開棉被,跳到地上,拿起手機,冷聲問道:“什麼事?”
“喬董,”電話那頭傳來鴨舌帽急急的聲音:“蘇男突然拿著行李出門,我們兄弟跟著她到了機場,接下來怎麼辦,她走,還是讓她留?”
喬邃沉思片刻,命令道:“派兩個人跟她上飛機,不要打草驚蛇。”
“明白。”
“任何情況,隨時給我彙報。”
“好。”
經過這一鬧,也沒了睡意,喬邃又拿起之前的那部手機裝上電池,給淩西打了過去:“有什麼吩咐,小叔?”
對方也不含糊,開門見山道:“你早就認識蘇男?”
喬邃暗暗驚訝淩西的聰明,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看出端倪。他不禁想起母親張亞萌生前對他倆的評價,喬家最有野心的人是喬邃,最聰明的人卻是喬子西。就是因為這句話,讓他耿耿於懷了好長一段時間。
淩西等了半刻,不見回答,追問道:“怎麼不說話?”
“確實見過兩次,昨天見她有意隱瞞,我也不好點破。”
“你跟她有過節?”
“怎麼可能,她跟我女朋友關係很好。”喬邃辯解道:“發生什麼事了?”
“蘇男要跟我分手。”
“為什麼?”喬邃一邊故作驚訝,一邊暗讚這個女人的速度。
昨天機場見麵之後,他就斷定這一幕會發生,隻是比他想象中快了不少。
淩西的聲音低沉,甚至帶點警告:“理由,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喬邃沉默了。
“告訴我理由!”
“她……沒告訴你?”
“她失蹤了。”
聯想到剛才下屬的彙報,這回連喬邃都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做得夠狠夠絕。就衝著這股當機立斷、快刀嶄亂麻的氣度,也配跟自己叫板。“好吧,反正你遲早也會知道。”喬邃決定實話實說:“蘇男有可能也是喬家的一分子,我們都流著相同的血液。”
“這不可能。”淩西斷然否定。
“真沒騙你,我懷疑她回國就是為了追查此事。”
“我說了這不可能。”淩西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再加上剛才喬邃甩他電話,心裏早就有怨氣,忍不住譏諷道:“你以為人人都覬覦喬家的財產?人人都來跟你爭奪喬氏的控製權?”
這是兩人心中最深的鴻溝,平時輕易不會觸碰。
淩西說完也有點後悔,在與喬家元老那一戰中,兩人好不容易積累下來這點親情,他不想在自己衝動之下毀於一旦,於是改口道:“抱歉,無心的。我有點急了。”
喬邃對於淩西的真實流露,倒沒有放在心上。
男人對於金錢和權力的熱愛是天生的,真正看淡的人,要麼得不到,要麼成了佛。
淩西雖然是喬家最聰明的男人,卻不適合坐在喬邃這個位置上,因為他有兩大弱點:優柔寡斷,且缺乏鬥誌。無論是做一個家族的當家人,還是一個財團的老板,無疑這兩個弱點都是致命的。相反,喬邃在這方麵反而比他出色,有衝勁,夠膽量,能殺伐決斷。
“沒事,能理解。”喬邃語氣平淡,一語帶過:“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蘇男是孤兒出身,從小被父母拋棄在醫院門口,在孤兒院待了好幾年,直到被人收養帶到加拿大。她從小到大都沒接觸過喬家,怎麼可能跟喬家有瓜葛?”
對方言辭灼灼,不像在說謊,喬邃皺了皺眉:“那她為什麼要跟你分手?”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淩西負氣答道。
“除了我剛才說的這個理由,我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跟你分手?”
“你難道不曉得你媽的手段?蘇男如果真是你的妹妹,你媽能不知道這回事?她能讓這個女孩健康長大?”
淩西一連串的質問,讓喬邃啞口無言,也在瞬間點醒了他。確實,父親荒唐這麼多年,擁有許多情人,沒有一個女人能逃過母親張亞萌的耳目,她怎麼可能會讓這個孩子出生,並且有滋有潤地活到今天?
喬邃思路有點亂,無數個懷疑在他腦袋裏打轉,當務之急是要穩住對方:“我打電話問問莉莉,平時她們倆走得比較近,你也打電話問問她平時接觸的人。找到她的人是當務之急,我們現在胡亂猜疑也不是辦法,如果有消息隨時聯係。”
掛了電話,喬邃點了一根煙,猛烈地吸了幾口,看著半空中的一個又一個煙圈,陷入了沉思。在他幽邃的眸子裏,流動著一種讓人費解的情緒。如果蘇男真如淩西所說,是孤女出身,從小被拋棄,最後還流落到孤兒院,那她肯定不是自己的親妹妹。想到這裏,不知怎麼,喬邃心裏某種壓抑的情緒似乎得到了釋放,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欣喜。
37 說客
安嘯知道淩西會找上門來,他在等他。
這兩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每一件都超出意料,讓人手足無措。
兩人合計的如玉山莊第二次行動失敗,還不知道怎麼給陳歸塵交代;淩西毫無征兆地突然回國,讓蘇男措手不及,兩人正合計如何讓他早點離開,沒曾想在機場又被仇人喬邃撞上;還沒緩過神來,又來一個晴天霹靂,淩西竟然是喬家人,還是喬邃的小叔。
屋漏偏逢連夜雨,所有不幸的事都撞在了一起。
安嘯大清早接到蘇男的電話,聽出一身冷汗,心髒像在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落不了地。偏偏蘇男在電話那頭還一副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在念新聞稿,語氣沒有任何波瀾。那一刻,他突然很同情她。一個大男人,如他這樣都覺得心力交瘁、疲於奔命,更何況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無依無靠,隻身對付兩個最難纏的敵人;本以為後方有個堅強的臂膀可以依靠,哪知男友突然也變成了敵營中的一員,這種打擊不是常人能承受的,這是心靈的極度煎熬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