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想著,喬邃的黑眸越來越亮,嘴角的微笑緩緩蕩漾開來。這兩天,他的心情還不錯,或許是因為美國供應商的棘手事件處理得很圓滿。他雙腳一蹬,重新回到電腦旁,繼續查看後麵的照片,電話在這時響起,還是那個隱秘的私人手機,喬邃迫不及待地伸手接過,沉聲問道:“人在哪裏?”
“孤兒院。”
“孤兒院?”喬邃驚訝得站起身來:“有沒有搞錯?”
“錯不了,喬董,我們24小時盯著,蘇男白天在孤兒院裏當義工,晚上就住在附近的賓館,沒跟任何人接觸。”
“木誌明也沒出現?”
“沒有。”
“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查到她訂的是明天下午飛L城的航班。”
“行,做得不錯,繼續。還有一件事——”
喬邃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下來,視線緩慢移到電腦前,看著屏幕裏的一張照片,光線有點黑暗,似乎在夜裏,蘇男站在小區單元門出口,輕輕依偎在一個男人懷裏,兩人的神情都有一種莫名的傷感,那個男人赫然就是安嘯。
“幫我好好查一查這個男人,”喬邃拿開手機,對著電腦照片拍了一張,發送給對方,然後說:“我要的是所有資料。”
38 選擇題
蘇男接到安嘯的電話後,立即訂了機票。
有了自己的不辭而別,再有了安嘯的那一番談話,她相信淩西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來跟她心平氣和地商談。下了飛機,蘇男穿著豎領風衣,戴著寬邊墨鏡,直接從通道下達地麵。因為沒帶什麼行李,她很快撇開眾人,徑直低頭向出口走去。走了大約100米,猛然停住了腳步,因為麵前有人擋住了去路,正是淩西。
這個男人幾天前還玉樹臨風,灑脫俊朗,今天再見已大變樣,胡子拉碴,眼圈泛黑,滿麵憔悴。蘇男心口一緊,眼皮發酸,不忍再看。淩西直直地盯著她,似有千般思緒,卻不言語。
蘇男躊躇片刻,還是上前走了兩步:“你怎麼來了?”
淩西沒有回答,卻伸手猛地摟她入懷,伸手拿過她的行李袋,拽著她往前走。
蘇男有意掙脫,卻被挾得更緊,隻得低聲喝道:“幹什麼,你放開!”
淩西嘶啞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現在你還是我的女朋友。”說完兩人已走出大門,蘇男迅速被推進停靠在路邊的一輛出租車,淩西惡狠狠地問道:“你的公寓在哪兒?”
蘇男不想在氣頭上拂逆他,老實地報出了地址。一路上,兩人各自望著玻璃窗外,沉默不語。司機見兩人上車前還緊緊摟抱在一起,上了車卻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暗想他們肯定是一對吵架的情侶,於是伸手打開了收音機。
伴隨著悅耳動聽的音樂,收音機裏傳來播音員的聲音,很特別,有一種深沉和歲月的沙啞,聽起來卻感覺安逸和寧靜:“傳說中女人是男人遺失的肋骨,男人和女人打從一生下來,就隻有一半的生命,我們一直在尋找著自己的愛人,尋找著屬於自己的另一半,但這個非常難,因為真愛可遇而不可求。如果遇到了,你比很多人都幸福,不要輕易說分手……”
淩西聽到這裏,氣也消了大半,伸出大手包住蘇男的小手:“答應我,以後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要說‘分手’兩個字。”然後又把小手扣到自己的胸前:“這裏很疼,疼得整晚睡不著,比鈍刀子割肉還疼。”
蘇男黯然神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也失了底氣,僵硬的小手慢慢變軟,任由他握著不再掙紮。淩西見她有所軟化,身子輕移了過來,把她擁入懷裏:“小狸子,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不要把我推開,不要給我定罪,任何困難我們一起去麵對,好不好?”
此時此刻,蘇男突然不想說話了,這個男人的懷抱一直是她最渴望的地方,能多待一回就多待一回吧,於是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回抱,把頭埋進他的臂彎。她的舉動無疑讓淩西欣喜若狂,幾日的煎熬終於有了一個解脫,他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兩人進了公寓,蘇男拿著行李進了臥室。淩西環顧四周,幹淨整齊,但裝修風格明顯偏男性化,心裏不禁打了個問號。不一會兒,蘇男出來,已換了一身家居服,鬆鬆垮垮掛在身上,倒多添了幾分慵懶的情調。她走到茶幾,手腳麻利地泡了一壺茶,看著對麵的男人,輕聲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加拿大?”
“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這邊的事還沒了。”
“什麼事?”
“工作上的事。”
“辭職,我養你。”淩西說到這裏,放下手中的水杯,伸出長長的雙臂,把蘇男抱了一個滿懷,柔聲說:“小狸子,給我生孩子吧。”
蘇男身子猛地僵硬,她想起了晴姨還沒來得及出世的孩子。
“你先回去,等我處理完手上的事,很快。”
“不,要回一起回。”
“我還得待上幾個月。”
“為什麼?”
“有事。”
“為了喬家?”
這話一出,氣氛驟然變冷,蘇男臉上的柔情也消失不見,掙脫淩西的懷抱坐在了沙發的一旁。淩西傾身上前,不容蘇男躺閃,臉猛地壓下來,一字一句:“喬家的事,我出麵幫你解決。”
蘇男抬眉,冷著臉道:“你解決不了。”
“為什麼?”
“因為你姓喬。”
“姓喬怎麼了?”淩西俊逸的眉眼刻出道道深痕:“我八歲就被喬家送出了國,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加拿大長大,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媽臨死的時候才讓我回國見最後一眼。除了姓喬,我跟喬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蘇男驚訝地看著他,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說起自己的身世,原來他也有不堪的回憶。
“你恨他們嗎?”
“不,”淩西搖頭:“我答應過我媽,不仇恨任何人。”見蘇男低頭不語,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情注視,勸解道:“長大以後我明白了,原來放下仇恨,我才能活得更好。小狸子,跟我一樣,放下它,丟掉它,沒有什麼比你自己過得快樂和幸福更加重要了,沒有什麼比我們相親相愛、牽手一生更加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