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一想,越發沒把明雲裳放在心上了,當下手一揮,對身後的家丁道:“五小姐既然這麼說,就別怪我無禮了。反正夫人也說了,五小姐就是一個賤貨,從不知潔身自好,你們把五小姐請到主屋吧!”
她話音一落,幾個家丁嫌惡地走進屋,便將明雲裳從床上拖了下來,下手毫不留情。明雲裳早有所防備,抱著被子任由他們拖著胳膊往外走,隻是那些家丁下手太重,出門的時候磕到門檻上,好在她裹著被子,這才沒受傷。
明雲裳仍舊有幾分惱怒,暗罵:“丫的,這群龜孫子,一會兒讓你們好看!”
碧瑤看著那些家丁如此無禮,急道:“大膽,你們這些奴才怎能這般對五小姐!”
紅杏冷笑道:“她這會兒還是五小姐,遲些時候就不知道還是不是了。帶走!”
碧瑤想要攔住那幾個家丁,救下明雲裳,紅杏卻一把將她推開,她原本就營養不良,身體十分單薄,被紅杏一推,重重地撞在了門框上。明雲裳大驚道:“碧瑤你沒事吧?”說話間,她欲掙脫家丁去拉碧瑤。那些家丁又豈會依她,一個個死死地拉住她。
她這一番掙紮,頭發散落,衣襟半開,頭上的傷口鮮血滲出,糊了一臉。
紅杏看到她這副樣子更加不屑,給家丁使了個眼色,便將她直直地拖去主屋。碧瑤雖然之前和她商量過,可是一看到她那副樣子不由嚇得半死,原本有三分做戲的心情,到這一刻卻擔心不已。她知道明雲裳身上有傷,這般折騰,明雲裳又哪裏受得了,她當下拚死相救,淒厲的叫聲響徹整個明府。
明老爺回到府裏,崔氏一邊侍候他換衣,一邊添油加醋地說明雲裳做下的種種錯事,說她如何與謹夜風私通,如何不潔身自好,又如何被容景遇嫌棄,說到動情處,她的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正在此時,門外傳來淒厲的叫聲,明老爺將茶杯一摔,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崔氏聽到那淒慘的叫聲也正奇怪,當下卻道:“想來是雲裳受了刺激在那裏亂吼吧!”
“真是不懂事。”明老爺怒道,“這般夜裏在府裏亂叫,成何體統?”
聞言,崔氏暗暗得意。不一會兒,門簾被拉開,明雲裳衣裳不整、渾身是血地被家丁拖了進來。她一進門便見一位身著纏枝牡丹大紅衣裳約莫四十歲的女子坐在主位上,此人雖然已過花信之年,但保養得宜,看起來如同剛剛三十出頭的妙齡女子,明雲裳看到她,竟沒來由地生了幾分懼意,知道這個女人八成就是崔氏。
明雲裳知道這是原主留下的記憶,看來原主明雲裳以前沒少被這個女人欺負,隻是那是以前的事情,崔氏日後若還敢對她存有惡念,那麼,她必將百倍報之。今夜就是一個開始。
崔氏的身邊坐了一位約莫四十歲、腳踏皂靴、身著青色軟綢長衫、麵白微須的男子。那男子雖已上了年歲,但保養極好,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是個俊朗男子,隻是臉上書卷氣重,雖然此時十分暴怒,卻依舊眼神暗淡,透著些許陰柔,一看就是一個沒有太多主見的男人。
她掃了此人一眼,便大哭道:“父親救我!”
明老爺原本想好生教訓她一通,沒料到她竟如此狼狽,渾身鮮血,衣裳還淩亂不堪,忍不住大驚道:“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明雲裳的眼裏滿是淚水道:“女兒之前被謹夜風所迷,對他情有獨鍾,到今日才知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女兒自知釀下大禍,無顏活在這個世上,打算以死明誌,原以為必死,不料卻在閻王殿遇到了娘親,她說女兒縱然曾入迷途,可是父親還在,還需要侍奉父親。若是這般死了,便是不孝,於是便求閻王爺將女兒送了回來,讓女兒好好侍奉父親,不想女兒一回來,紅杏便帶著家丁闖進女兒的住處,對女兒百般欺辱,還說……還說女兒是賤貨。若女兒是賤貨,那,那父親又是什麼?我可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啊!”
聞言,明老爺大怒道:“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崔氏沒料到明雲裳一醒來口齒竟如此伶俐,而紅杏把事情做得又是一塌糊塗,當下給紅杏一巴掌,怒道:“我平日是怎麼教你的,竟連小姐也敢罵!”
紅杏忙跪在地上道:“老爺夫人明鑒,奴婢隻是去請五小姐罷了。五小姐所行之事就算是我這個婢女也覺得太過分了些,心裏一惱,便口不擇言了,實在沒有半點侮辱老爺的意思。”
崔氏看了明雲裳一眼,眸光一沉,輕輕將明雲裳摟進懷裏道:“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我之前答應姐姐要好好照顧你的,不想你竟如此不成才,怎麼就和那謹夜風私通呢?姐姐生前最是聰明節孝,都是我不好,沒有教好你,才讓你誤入歧途。”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流著淚,那模樣看起來後悔至極,傷心至極。
明雲裳明明看到崔氏眼裏的嫌惡,她若不是頂級的演戲高手,隻怕還看不出崔氏是在演戲。這樣的演技放到現代那也是一等一的好,難怪有人說古代女人都是綿裏藏針,笑臉上藏的極可能就是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