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他的辦公室,她想去就去,沒人敢攔著。
恐怕現在她沒這種特權了。
南詩靜入獄後,南嫣然心慌不安極了。
一直思考著,南詩靜不在,以後誰護著她。
思來想去,隻有魏行洲。
她沒有那麼安分。
跟沈千尋的恩怨,她還要報的。
可她身邊,有一個靳牧寒。
那個男人,太可怕了。
不是君子,不是好人,若她真找沈千尋麻煩,事後他一定會算賬。
想起楓江別墅那晚的屈辱,魏嫣然又恨又惱。
她若是想全身而退,隻能靠魏行洲了,他不會對她不管不顧。
畢竟那麼多年的父女情分,眼下,還須好好維持。
所以,南嫣然這趟來,還帶了烏雞湯。
沒等兩分鍾,門開了。
從裏麵出來的不是別人,是沈千尋。
南嫣然的神情大變,質問:“你來做什麼?”
沈千尋睨她一眼,不喜她話的口氣,不疾不徐的反問:“你拿什麼身份來問我?”
“自然——”剛發出兩個音節,南嫣然就不下去了,她不是魏行洲的親生女兒,而沈千尋,是。
比較之下,誰更有立場來探病,顯而易見的不是嗎。
沈千尋笑了笑,“啊,怎麼不接著。”
南嫣然怒紅了眼,門沒關,介於病房裏的魏行洲,她不好發作,忍氣吞聲的:“你別太過分。”
“不管怎麼,裏頭躺著的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想來就來,至於你,我不過句實話,你我過分···”沈千尋望著她,“請問,我哪裏過分?”
“我···我···”南嫣然支支吾吾,不出個所以然來。
氣場死死被碾壓啊。
一旁的汪秘書想。
南嫣然破罐子破摔:“你就是過分!”
汪秘書想笑。
沈千尋連再跟她多一個字的興致都沒了,又笑了下,轉身便走。
隻是,南嫣然被這個笑容刺激了。
把湯扔給身後的保姆,她推著輪椅追上去,“沈千尋,你給我站住!”
病房裏,魏行洲頭疼不已,“汪秘書,去把人帶回來。”
“是。”
沈千尋走的不快,南嫣然就在她身後吼叫,她並沒有回頭的意思。
南嫣然是不服氣。
她想找回場子。
那背影近在咫尺。
南嫣然咬唇,抬起手來,欲推沈千尋。
然而——
人沒害成反害己。
咣的一聲。
南嫣然身子朝前傾,從輪椅上撲出去,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打著石膏的腿傳來陣陣刺痛,一張臉,唰的白了。
沈千尋麵無表情,“你手伸的還挺長。”扔下這話,閑庭信步的走了。
南嫣然趴在地上,指甲陷入手心肉裏。
汪秘書上來便看到這一幕,他上前把南嫣然扶回輪椅上,“南姐,你還好嗎?”
緩緩,“我沒事。”她咬牙切齒。
汪秘書推她回了魏行洲的病房。
一進去,南嫣然腿疼,要看醫生,汪秘書隻好替她找醫生過來。
她眼眶紅了,泫然欲泣:“爸。”
魏行洲到底是心軟,“腿怎麼了?”
“剛才摔了。”南嫣然委委屈屈,顛倒是非:“都是沈千尋,她不甩開我的手,我不會摔的。”
“她時候對我就很壞,老是欺負我,長大了還是這樣,難怪常人總,狗改不了吃屎。”
魏行洲沉默了。
南嫣然在六歲的時候,有一回,她也是這樣,哭的好傷心,跑到自己麵前沈千尋欺負她。
那時南嫣然手腳全是傷,孩子細皮嫩肉,看著觸目驚心,魏行洲一聽便生氣了。
那是他第一次責罵沈千尋,還打了她。
沈千尋那時候什麼來著。
沒有,不是她做的。
可魏行洲沒信。
覺得她在推卸責任,撒謊。
明明被他打罵,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偏是一滴眼淚沒留,問他:“爸爸,我在你眼裏就是壞孩嗎?”
當然不是。
魏行洲那時沒有那樣想,可他沉默了。
沈千尋的時候,被沈知意養的像個淑女,學習好,講禮貌,還會彈鋼琴,她的人緣極好,鄰居家的孩都愛跟她玩,個個揚言要當她的跟班。
後來,他知道南嫣然是故意的,就因為看中了他給沈千尋買的裙子,沈千尋不肯給她穿。但最後這事還是不了了之了,因為偏心,覺得愧對她。
如今,根本沒有愧對一。
心境一變,魏行洲:“你不追過去根本不會摔。”他頓了頓,“還有,然然,別再提時候的事,她有沒有欺負你,我心裏其實有數。”
南嫣然臉色更白了。
魏行洲,已經不偏愛她了。
南嫣然瞬時豎起了渾身的刺:“穿了,還不是因為我跟你沒有那層血緣關係,我要是你親生女兒,沈千尋對你來可有可無。”
魏行洲無言以對。
“你後悔了吧,不過後悔有什麼用,你的親生女兒,根本不會承認你這個爸。”魏嫣然那張嘴,捅人刀子,夠疼,“虧我腿斷了還傻傻的來探望你,你眼裏恐怕早不認我這個女兒了。”
汪秘書帶醫生過來時,魏嫣然不在了。
雞湯撒了一地。
魏行洲失意不已。
看來是吵過一架。
汪秘書覺得,這都是魏市自己作的,並不值得同情,是他太驕縱魏嫣然,給她作威作福的機會,怨不得人。
無疑,魏行洲是個好市長,受人敬佩。偏偏,家事處理的一塌糊塗。
離開醫院,沈千尋分明是有心事的。
紅燈過了,她恍然未覺。
是身後的車按響了喇叭才後知後覺。
既然有疑慮,沈千尋倒幹脆,撥通季凜的電話。
季凜感冒沒好,聲音沙沙啞啞,“今怎麼這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沈千尋隻問:“你在哪?”
“家。”
沈千尋直:“我去找你。”
季凜想什麼,但沈千尋掛電話掛的太快,沒來得及。
其實他是不大樂意沈千尋來季家的。
他們季家。
太肮髒。
沈千尋待一分鍾,他都覺得汙染了她。
隻是——
季凜瞥著自己手背上的針頭,擰眉,煩躁不已。
且他有私心。
想見沈千尋。
很想。
沉默許久,那條讓沈千尋別來的短信沒有發出去。
這一趟,順暢無堵。
沈千尋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季家的保姆。
季凜吩咐過,人來了,直接帶上二樓,他的房間。
不過,沈千尋還是遇到了吳湘。
“沈姐一個人來的?”吳湘待她,倒沒有像以前那般眼裏有刺。
“恩,有事找季凜。”
吳湘點點頭,沒再什麼。
季凜在掛水。
他手裏拿煙,似乎想抽。
沈千尋瞧見,啟唇:“生病了還抽煙?”
季凜抬頭,笑了,“沒,就聞聞。”完話,他開始嫌棄自己,聲音啞了,難聽,沈千尋是個聲控來著,“來找我什麼事?”
沈千尋沒著急開口。
季凜忍不住多想,皺眉:“靳牧寒欺負你了?”
沈千尋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時常找他喝酒,這麼多年,一直是這麼過來的。且,她今看起來,心情不見得多美麗。
“他很好,沒有欺負我。”沈千尋回,又娓娓道來,“我來找你之前,跟魏行洲見了一麵。”
季凜愣了愣。
他想起魏行洲那通電話,不好的預感冒出心頭。
“他跟我我媽媽當年的車禍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害,而你是當年的目擊者之一。”沈千尋靜靜看他,問:“季凜,你救過我媽媽,為什麼從不告訴我?”
果然。
季凜張了張嘴,他想把真相告訴沈千尋,想坦白,然後求原諒,“我····”
砰一聲響,摔了什麼東西。
季凜機械性的扭頭,隻見地上一灘水,他母親吳湘蹲著身子在拾玻璃杯碎片,碎片利,割了手,血流不止。
這一幕,讓季凜想起了當年吳湘拿著水果刀擱在脖子上以死相逼的場景。
保姆聽到動靜,跑了上來,“夫人,您別收拾了,我來。”
吳湘捂住流血的手,略帶歉意的:“我沒打擾到你們談話吧?”
季凜眸色複雜,可隱藏的深,神色冷肅。
沈千尋隻笑了笑。
見保姆迅速掃走玻璃,又拖了地,繼而開口:“你去給沈姐倒杯水。”
“好的,夫人。”
吳湘進退有度:“我去處理傷口,你們繼續。”
季凜:“······”
門輕輕掩上。
很快,手機振動兩下,有條短信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