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玨從未被趙氏打過,以前的趙氏都是一副病容,可如今她竟然擺出當家主母的威嚴,看得她捂緊臉往後縮了縮,當場淚盈於睫:“這話不是我說的,是那些仆婦亂嚼舌根,我不過隨口問問而已,夫人何需動手打人,夫人這麼著急的打我,難不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姐姐要沒懷孕,直接找個大夫診治便可斷清白,否則夫人就是做賊心虛!”
南宮玨把聲音放大,說到最後儼然有哭聲出來,無非就是想把此事鬧大,讓父親知道,然後好請陸醫正來給南宮嫿把脈。
南宮嫿雖然有些心慌,不過卻佩服起母親來,原以為母親十分懦弱,沒想到為了她,會變得如此強硬,這樣更好,她可以順道給母親立威,把母親在府裏的威信豎起來,這樣即使她不在,蘇姨娘都不敢欺負母親。
趙氏見南宮玨被打還不知收斂,當即冷豎眉毛,眸子淩厲似劍般掃過去,“住嘴!嫿兒身子虛弱,卻由不得你亂說,如果她有什麼事,你作為她的妹妹,你以為你就能置身事外看好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姐不好過,你更難過。今年你也有十二了吧,看來我該給你找戶人家,讓你跟人家好生學學規矩,看你還牙尖嘴利。我看,方管事的兒子方鍾就不錯,別人不會的吃喝嫖賭他樣樣精通,花錢如流水般豪爽,閱曆高到把京城的窯子都逛了個遍,還未娶妻家裏已有好幾個小妾,足見他魅力無窮,且他身強體壯,慣會拿小妾練武藝,包管你站著進去舒舒服服的躺著出來,你乃妾生的庶女,能配個管事的嫡子已是你的福分!”
南宮玨一聽,頓時瞪大眼睛,一臉的煞白,作為主母,是有權利為子女婚配的,可趙氏竟然要把她配給方鍾那慣愛打老婆的醜八怪,她就是死都不幹。
誰不知道那方鍾是個出了名的混球,南宮玨心裏顫抖得發慌,雖然知道父親和姨娘絕不同意把她許配給方鍾這樣的人,可趙氏的話讓她嚇得手足無措,她之所以一直沒行動,就是怕南宮嫿出事,她會遭連累,到時候低嫁。
看來,如今這事得暫緩一緩,正思忖間,麵前的趙氏已然起身,朝身側的玉萼道:“玉萼,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趕下去,沒本夫人的吩咐,誰也不能擅自上本夫人的馬車!”
南宮玨還想揉淚裝可憐,可玉萼已經跑過來推她,她蒼白著一張臉,十分丟人的跳下馬車,朝趙氏瞪了一眼,沒辦法隻得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南宮玨一走,趙氏這才鬆了口氣,她關切的拉著南宮嫿,眼裏卻是擔憂的驚愕,“嫿兒,玨兒說的話,可是真的?”
南宮嫿知道母親擔心,忙壓下一顆撲通撲通跳的心,堅定的搖頭,“母親你別聽她的,女兒從未單獨與男人私會,怎可能有孕?許是天氣變得悶熱,我才食不知味。她怕連累自己,暫時也不敢輕舉妄動,母親你放心,我沒事的。”
看著女兒堅定的目光,趙氏這才緊握住她的手,心裏早已七上八下。
不一會兒,馬車慢慢駛向西藺城,今天是個豔陽天,西藺城好多百姓出遊采荷,整個西藺城已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黑子駕著馬車,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過,一不小心就會碰到前方來人。
馬車正行駛中,突然,南宮嫿聞到一陣淡淡的梔子花香,一聞到這香味,她便神經緊繃,想起那一江春水、滿樹桃花的詭秘夜晚。
她忙將簾子挑開,隻見對麵不遠處,一輛豪華的青山釉裏紅花卉襴紋馬車正慢慢駛過來,這馬車通體繡滿水墨詩文,上綴瑪瑙明珠,四周垂有流蘇穗子,一看便知裏邊的人來曆不凡。
南宮嫿忙睜開眼,想看清楚馬車裏是何人,正在這時,一陣大風呼嘯刮過,在兩車交會之間,對麵馬車的車簾被風掀起,裏麵一襲錦袍的男子亦朝她看來。
男子一雙桃花眼淡泊極致,臉孔白皙如玉,鳳眸漆黑如墨,正是上次見過的離郡王楚汐。
那風乍起,吹起男子馬車兩旁軟紗飛舞,馬車中的他看上去有如謫仙下凡,整個人超凡脫俗,美得不似真人,不染世俗,偏僻周圍的一切事物都黯淡下來。
男子皮膚略顯蒼白,嘴唇十分殷紅,在看到南宮嫿以後,神情一怔,頓了一刹那後,略微尷尬的沉眸,樣子看上去冰冷淡泊,與南宮嫿點了下頭算是行過禮,那澄澈的眼神似要將人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