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南宮嫿與安容華都準備好,不由得多看了南宮嫿一眼,隻見她氣質若蘭,始終微笑的站在原地,眉宇間永遠是溫和而平淡的,站姿十分規矩,烏黑的雙眸直視前方,鬢邊一朵以彩絲串成的珠花襯得她清新雅致,頗有珠掠盤明月,花梳間海棠的迤邐感。
才十三歲便如此沉著冷靜,這女子看來不俗。
皇帝接著又看向對麵坐著直咳嗽的紀老將軍,一臉擔憂且關切的道:“紀老將軍年事已高,常年患病,可以說已經病入膏肓,許多太醫瞧了都沒辦法。朕會命人將太醫院的藥櫃搬到殿裏,到時候,你們倆先給紀老將軍看診。接著再給他用藥,藥櫃裏奇珍異寶無數,朕倒要考考,你們能不能看出老將軍是什麼病,再對症下藥給老將軍治病。結果由宮中頗有聲望的太醫與祁世子評判,誰診得對,朕就親下召書,封她為宮中初級女醫官,官居七品,賜俸祿、官職、官印。如果都表現得好,同為女醫官,如果讓朕知道你們糊弄朕,沒有才學卻敢進宮獻藝,朕就剝奪你們學醫的資格,且要按撒謊罪論處!”
“啊……”眾人一聽,全都是坐正身子,無人敢竊竊私語,可大家臉上的卻各不相同,趙影華和貴姐兒兩人拉著手,從進來的那時起,她倆就坐在最角落,可她們目光卻一直盯著南宮嫿,生怕她出問題,兩人眼裏全是真誠的擔憂。
而趙菁華、方麗薇兩人,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紀老將軍的病那麼難治,連宮中太醫都沒辦法,莫不成兩個小姑娘還能行?
到時候,別什麼都診不出來,被罰砍頭才好笑。
棲霞公主目光黝深的睨向南宮嫿,嘴角淡淡冷勾,目光又有些幽然的看向祁翊,心中一片鬱積。
皇後聽到皇帝的話,則一臉溫潤的看向南宮嫿,她倒要看看這姑娘有沒有真才實學,這邊,楚宸燁已經一把掐住紀老將軍的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外公,好走啊,別摔著了!”
紀老將軍在心底狠罵楚宸燁鰥夫後,由宮女們扶著,慢慢坐到大殿中央,這時,太監們將早準備好的藥櫃搬了進來,紀老將軍被迫扶著躺在紫檀木商銀絲榻上,背靠著青色緞繡穿花大引枕上,極其不滿的瞪了眼眾人,便被太監們壓到榻上。
紀老將軍像病人一般平躺著,他感覺自己此時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忙朝邊上的南宮嫿央求道:“小娃娃,呆會輕點兒啊,爺爺老了,經不住你們折騰。”
南宮嫿朝紀老將軍溫婉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老將軍請放心,我們隻是望、聞、問、切即可。”
邊上的楚宸燁則斜著眼輕咳一聲,手中把玩著一枚瑪瑙玉扳指,左側的祁翊則是淡然的坐著,狹眸半斂,令人看不清他眼裏的意味。
等一切準備妥當,常青山燃起了一柱香,規定,南宮嫿她們必須在一柱香之內做出決定,如果到時未做出,視為放棄。
時間一到,安容華便率先上前執起紀老將軍的脈,開始細心的查探起來,南宮嫿則先遠遠望了紀老將軍的臉色一眼,心中燃起一抹異樣,隨即走到老將軍麵前,開始查看他的眼、耳、口、鼻。
紀老將軍被兩小娃折磨得索性閉上眼睛,可使命告訴他,不能這樣,於是,他便弓著身子又重咳起來,嚇得安容華抖了抖身子。
南宮嫿見老將軍咳,忙替他溫順的順了順背,又接過太監手中的茶水,趕緊給老將軍喝了一口,關切的問,“爺爺您還難受麼?”
聽到南宮嫿關切的聲音,紀老將軍輕咳了陣,搖頭道:“爺爺沒事,你加油!”
南宮嫿見紀老將軍不再咳了,這才重新開始查看他的玉堂、紫宮、太溪等幾處穴位,看得專心致誌,而她在給老將軍喝茶水時,邊上的安容華卻一直在給老將軍探眼、耳、口等地方,又急切的給他探脈。
兩人一比較,在看得懂的人心中,當即有了上下,皇後看到南宮嫿關切的動作,不由得讚賞的點了點頭,安容華見紀老將軍咳,根本不管,一個勁的隻知道掰老將軍的眼睛,就為了能迅速診出結果。
而南宮嫿卻不這樣,她的求勝心沒這麼急切,最先考慮的是病人的心情,而且動作溫柔,不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邊上的老王妃也看出來了,整個過程她一直在打量南宮嫿,越看越覺得合心。